看得出来,老哨长一定是位官员。
陈鲁还是提出了疑问:“他们家里已经抄了,男丁都杀了,他怎么活了下来?”
李达摇摇头,苦笑着说:“目前还不得而知。朝廷的情况你也知道,出什么事都不见怪。”
这是一个洞察世事的老官僚,对朝廷的事门儿清。陈鲁对李达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人讲原则,恐怕对老哨长不利。
他心里也在问,这些事李达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从平时的言行判断吗?看李达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确定了。
陈鲁试探着问:“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达很为难的样子,说:“本使一时没了主意,想听一下子诚大人的意见。”
“我子诚认为,这件事不宜声张,眼下还少不了老哨长这样人,这是一;还有,从京师出来,历经千辛万苦,眼看大功告成,就这么糊涂着吧。”
陈鲁也没客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是本使驳你面子,一个奸党留在使团,你我竟然不知道,被御史科道风闻上奏,让圣上知道,我们也有失察之罪;再者,我们是对皇上不忠啊。子诚大人以为如何?”
这意思已经表达明白,要处理老哨长,陈鲁慌了,在车上半跪起来,说:“大人,老哨长是从京师出来后剩下为数不多的将士了。还有一点,他是我们大家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望大人三思。”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无礼了,似乎在骂老大忘恩负义。
李达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在老哨长这件事上也迷茫了,不知道怎么处理,本来想和陈鲁商量,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陈鲁并不买账。
他沉下脸来,说:“谁是使团的救命恩人?是你陈子诚。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你也是老官僚了,这件事掰扯不清吗?”
这是什么?这是上司对下级的严厉批评。这也是两人共事以来,李达作为老大第一次这么声色俱厉地批评他。
陈鲁虽然心里有几分不爽,但是明白,这不是私人感情,这是公对公,他承认李达没有错,李达想的是法理,忠于皇上;他陈鲁想的是人情,忠于道义。
法理人情,让二人无法扣到一个点上。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鲁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李达扫了一下陈鲁的脸,看得出,虽然不痛快,但问题的态度是真诚的,于是说:“说一句推心置腹的话,子诚大人,本使很后悔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又不能熟视无睹,你刚刚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我这样想的,咱们都不要忙着做决定,把他暂时扣起来,留在安都怀,回来时押解进京,由皇上决定吧。”
“我不同意!”陈鲁嗷的一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李达惊愕地看着他。
车帘子迅速被打开,纳兰的头伸了进来,说:“两位大人有事吗?”
问的很委婉,显然是听见了二人的争吵,尽管听不见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