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翁已经收拾好了尸身,看陈鲁走过来,站起来想施礼,陈鲁摆摆手制止,指着尸身,意思是:忙你的,不用管我。
田翁从招魂袋里拿出一个火媒子,念了几句什么,吹了一口气,火媒子就像马灯一样亮了起来,发着青光,阴森森的,一跳一跳的火苗一直在顽强地亮着。
田翁又拿出几个鬼符,默念了几句咒语,贴在这些尸身的头发里。陈鲁看见,这些尸身已经并排地放在了一起,泥沙都已经不见了。
田翁又拿出一个个画着鬼符的白布套在他们头上,蒙上了脸,嘴里叨咕着:“各位,从今天起,我们回家,贴在你们脸上的,就是这几天你们的新名字。我不管你们生前叫什么,我只按这个称呼你们。你们必须听我号令,敢有违命者,我一定叫他作孤魂野鬼,万世不得重生。下面听我作法。”
说着,在文袋里拿出几个纸马,绑在几个尸身的脚上,默念了几句,又拿出一个鬼符,手持赶尸鞭,脚踏七星步。
口里喊道:“奉地仙法旨,招魂返回故乡,与亲人诀别,重生他乡。一路走来,寰宇十方,多行方便,切勿阻挡,如有恶徒,诸位莫慌,听某指令,恶徒自伤,暂借夜路,与各界无妨,敕。”
说完,田翁把鬼符烧了,赶尸鞭连甩三响。在这静夜,这声音格外的响亮,幽幽的,传出去,伴随着河水的流淌声,又传回来,显得这个河谷更加幽静、诡异。
三声鞭子以后,田翁围着几个尸身又转了三圈,大喝一声“起!”七个尸身直挺挺地、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
陈鲁平时见多识广,艺高人胆大,看到这里,只觉得头皮发麻,毛发倒竖,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这七个尸身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砸的地面蓬蓬有声。
田翁赶紧跑过来说:“陈大人,你阳气太重,请不要出声,否则,小老儿只好给你贴上一道鬼符了。”
陈鲁醒过神来,心想,谁阳气重?我老人家吗?我不是寿数不长了吗?怎么还有这么重的阳气?
这老头儿,还想给我老人家贴鬼符,小儿科而已。你这老爷子想的倒是不错,只有不敢做的,没有不敢想的,你贴一下我看看!不是想考证一下你老田头儿是不是有真本事,我早回到大营了。
陈鲁虽然这么想,但是感觉影响了人家作法,有几分赧然,也不管田翁看见与否,点点头。
田翁又重新烧符,重新作法,七个尸身又站了起来。田翁又拿出鬼符,在每个尸身贴上,拿出宽大的道袍罩上。
这时陈鲁再看这些站着的尸身,和看到撒麻的一模一样,这要不是亲见,谁知道哪个是正版的,哪个是山寨的?
田翁走过来,向陈鲁作了一揖,说:“陈大人,你我就此别过。小老儿做过这一单,正式金盆洗手,回到思州,那时候再和大人叙旧。”
陈鲁拉了他一把,走到灯影处,指了一下,看着田翁,意思是这里可以说话吗?田翁点点头。
陈鲁说:“田老,我不明白,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玩命,钱就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