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刻钟,已经到了午时,吃饭的时间到了,人们逐渐没了意思,使团院里飘出了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别看这些百姓闹得挺凶,其实家里差不多都揭不开锅了,到了一年最难的春荒,闻到这香味不免流出一串串哈喇子。
士兵们都轮着去吃饭了,理问官带着人到了,那个一同去守卫的皂吏也到了,他把夜来守卫的情况也说了一遍。然后理问所的皂吏们把乡民们分开,让出一条道来,没等这个皂吏讲完,哈三带着一些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乡民们这时发现,这里竟然有他们想要找的那个魔障,孙家穗子,这明明白白是从外面进来的,根本就不在大营里,大家犯了迷糊。
但是一阵迷糊过后,反应过来,往前挤着,要打穗子。还好这些乡民手里没东西,有东西还不得拿东西砸她?当然,什么鸡蛋、大白菜一类的就免了,他们手里要是有这些东西,也不至于饿肚子了。还有一个人在马车上,另外还绑着两个人。
哈三向陈鲁点点头,然后站到鲁哈图的地方,说:“乡邻们,这是一场阴谋,教长无极的阴谋。”说完把一个人推上去,把堵在嘴里的臭袜子拿掉,示意他说话。
大家一阵惊呼,尤其是无极教长,脸色都变了,这人是他的管家,大家都认识。
管家说:这件事是教长夫妇和他一起策划的。教长家的少爷有病,大家都心知肚明,定一门婚事,一来能冲喜,二来也可以给教长家留下一个后人,因为教长就这么一个儿子。谁知道少爷的病没等到办喜事,只在订婚时就挂了。教长夫妇在悲痛之余就想给少爷办一个鬼婚,这没有比穗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们冥思苦想,利用契丹人笃信的满薩教,把穗子作为魔障杀掉,去那个世间陪他们的儿子。
管家还说,昨天晚上,是教长亲自出马,扮作少爷吓走了看守士兵,掳走穗子,就把她关在教长家的地窖里,管家负责看守,以此来嫁祸天朝使团。
管家说完后,人群传来一阵嗡嗡声。哈三在教长作法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有怪谲在空中注视着,于是他大声说:“乡邻们,现在就有一个怪谲在空中看着我们。我们越乱他越高兴,刚才就是他在帮助无极教长作法。”
话音刚落,陈鲁看见一道黑气向南而去,陈鲁感觉他的方向似乎不对,如果是老对手,他的方向应该在西北方向。
陈鲁顾不上这些,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孙柯氏,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问道:“孙柯氏,你站起来,刚才这些你都听到了吧?你们这位狗屁教长就是想利用你们的教义杀掉你女儿,给他儿子那死鬼配婚。现在我老人家想知道的是,教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恩将仇报,反过来咬了我们一口。”
哈三把穗子引过来,穗子对她的妈妈说:“你好糊涂啊,你帮助想杀我的人,去诬陷想帮助我们的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亲妈。我怀疑是路上捡来的,或者是充什么费送的。”
孙柯氏哭出了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说:“我不是人。教长说,只要我一直咬定是天朝使团抢走了穗子,他就和三老四少说和一下,不把穗子当魔障,去年、今年我家租种的地租也都免了,再给我们送来五斗麦子。二叔,大哥,你们知道,这春荒时候,好人家都在挨饿,我们家那位死鬼又那样,我看能救穗子的命,还有粮食拿,就昧着良心答应了。我是一个现世报的娼妇,你们打我吧,杀了我也没关系,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说完又是放声大哭。
陈鲁心里有些焦躁,说:“你这妇人,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到那边去,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乡邻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