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德威又问道:「可曾进学了?」
进学就是考中秀才的意思,田艺蘅再次答道:「未曾进学。」
秦德威顿时就很失望了,十七八的读书人还没有中秀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才华普通,另一种就是家境普通。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有缘人。
而且没有进学的话,就不能算真正融入本地读书人关系网,那影响力肯定也有限,怎么帮自己宣传?
秦德威又暗中察言观色,发现画舫主人赵翠翠赵美人并不认识田艺蘅,对待田艺蘅的态度也没有多大热情。
这更说明,田艺蘅在本地混得不行或者默默无闻。不然肯定在花界挂了号,赵美人也不可能冷淡对待。
心细如发的秦中堂综合以上情况,可以判断出,田艺蘅真不是合适人选。
所以秦德威瞬间就失去了继续攀谈的热情,对待田艺蘅的态度也明显冷了下来。还是看看湖景,然后等靠岸后再说。
而田艺蘅这个少年人看秦德威穿戴富贵,本来还想继续交谈,询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秦德威却不想搭理了,扭过头去也不答话,就当这少年人是空气,真没必要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种急转直下的态度像是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田艺蘅愤恨的也不想理睬秦德威了。.c0m
他再去找赵美人说话,却又发现,赵美人也只与秦德威交际。
毕竟在赵美人眼里,田艺蘅像是个无才华、无金钱、无势力的三无人员,几句话交谈就试出来了。
而另一边的秦德威好歹有钱有颜!矮子里拔将军,当然是选择秦德威了。
秦德威的想法也差不多,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读书人帮自己发声,赵翠翠这样的名妓也能凑合用了。
故而秦德威面对赵美人时,也恢复了几许热情:「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但仰慕先人事迹,正欲去岳王庙祭拜。」
赵美人礼节性地应付说:「原来公子也是心怀忠义之人。」
秦德威趁机邀请说:「如果不弃,斗胆邀请小娘子一起前往岳王庙。」
赵美人蹙眉道:「西湖诗社今日在栖霞山下有雅集,听说要集资凑钱买下土地,修建别业,以为聚会之所。奴家就是要去参加这次雅集的,只能忍痛拒绝公子美意了。」….秦德威二话不说,掏出两锭银饼,放在赵美人案前:「够不够?」
赵翠翠便掩口而笑:「感受到了公子的诚意,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个人在一起时,谁被冷落谁尴尬,而此时田艺蘅就是被冷落在一旁的那个。
少年人本来就意气用事,此时更是愤怒不已,站了起来对赵美人指责说:「西湖诗社的雅集,如果你应承过了要去,怎么能出尔反尔?」
赵美人反驳说:「奴家并没有收什么订金,也没有到现场,怎么就不能在路上反悔了?」
秦德威嗤笑道:「那什么雅集,与小兄弟你又有何干?你在这里义愤填膺的指责什么?未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田艺蘅被挤兑得忍无可忍,怒道:「家父尊讳田汝成!」
秦德威和赵美人听到这个名字后,齐齐反应了过来。
田艺蘅所说的家父田汝成乃是嘉靖五年的进士,官至广西左参议。他是杭州本地士人中,目前文学水平最高的一个,算是杭州城文坛盟主一样的存在。
更巧合的是,这位田大人今年已经告病还乡,更方便主持杭州文坛了。
秦德威既然来浙江做官,来之前肯定对本地名流要有所了解,这是官员的基本功课,所以知道田汝成是什么人。
而赵美人作为常与士人打交道的花国名姬,怎么可能不知道本地文坛盟主?
心里暗叫一声失策了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少年人居然是田盟主的儿子!
其实也不怪赵美人看走眼,田汝成近十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做官,还都是贵州广西这种偏远地方。
而田艺蘅从十岁起,也一直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很少在杭州城,直到前月随着父亲辞官回乡,才算是重新在杭州定居。
所以赵美人认不出田艺蘅也很正常,而秦德威就更不用说了。
美人名妓与名士之间的关系,那都是狼狈为女干,啊不,相辅相成的。
无论如何,既然失误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弥补。赵美人心念急转,又
站起身来,正要重新见礼。
却又看到秦德威抢先一步,直接坐到了田艺蘅的身边,高声道:「原来是田盟主公子当面,失敬失敬!」
田艺蘅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何故前倨后恭?看来也是趋炎附势之辈!」
秦德威似乎不以为意,仿佛没有听到讽刺,如今贵为中堂大人可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气量比从前大多了。
然后问道:「田朋友这是要去哪里?也是去西湖诗社雅集?」
田艺蘅仿佛是拒绝说:「与你无关!」!
秦德威便盛情邀请道:「在下人生地不熟,斗胆相邀田朋友做个向导,不如与在下一起同游岳王庙,题诗留念,岂不美哉?」
田艺蘅......
活了十七八岁,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自己刚刚嘲讽了一通,就这样当做没听见?这都什么人啊,田艺蘅厌烦的讥讽说:「还是算了吧,我看那岳飞也当不起你的祭拜!」然后甩下秦德威不理,对赵美人说:「美人今日可曾有约?」赵翠翠看了看秦德威,立刻把银子丢了回去,朝着田艺蘅媚笑着答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奴家听着就是。」
田艺蘅得意的瞥了秦德威一眼,外地来的土包子,见识到天高地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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