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强盗没有带走别人,只绑了徐世安和严世蕃两个看起来最有身份的人。
两人被蒙眼堵嘴,并被塞进了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又被放了下来,解开了蒙眼和堵嘴的布条。
此时天色仍然黑着,两人只能看到,身处在一处院落里,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虽然耳目嘴巴都恢复了自由,但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向身边的陌生人攀谈。
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还是谨慎些,万一哪句话说不对付了,就是言多必失了。
随即没多久,两人就被带入了一处灯火通明的穿堂中。
又等了会儿,便看到一男一女从后面走了进来。
男子看眉眼大约三十余岁年纪,但脸上风霜之色很重,脸上肤色很红;而女子则十分白皙美貌,也就二十多点的岁数,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
不知为何,徐世安感觉这女子有些面熟。心里暗暗嘀咕,这是到底是啥家庭啊,女子还能抛头露面的出来见陌生客人?
在别人的地盘上,纵然是好色的严世蕃也不敢放肆了。
他没有多看那美貌女子,只对那红脸男子问道:「阁下请我等到此,有何见教?」
红脸男子端详了严世蕃几眼,疑惑的对手下们说:「我要请的是大人物,或者是大人物的子弟也可!」
然后他又指着严世蕃,对手下们斥责道:「就这般模样,怎么可能大人物?你们请他来作甚?」
严世蕃:「...」
虽然侮辱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但他又习惯性的不敢发火,不知为何最近学会了克制。
常言说得好,士可辱不可杀!好死不如赖活!
按照一般逻辑这个红脸男子的推断是没错的,大明官场也很注重外形,比如选状元都尽可能要选相貌堂堂的。
像严世蕃这种独眼跛脚胖子,正常情况下就算能混进官场,也注定成不了大人物。
红脸男子还补充说:「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们去江边挖个坑,把他埋了,不要留太明显痕迹!」
几名手下应声而出,然后拖着严世蕃就往外走。
严世蕃最近一直被打击,都快有些抑郁了。秀才遇到兵,就算报自己的爹也没用,反而有可能死的更快!
「你若想给我们下马威,那就请免了。」严世蕃尽可能让自己平静的说:「你费了这些力气,把我们两个带到这里,想必是另有所图。」
「如果随便处死我,那不白费力气了?」
徐世安忽然想起,这严世蕃是自己帮秦兄弟保管的」人质「,以后指不定还能交换回什么。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于是徐世安也拦住了叫道:「先留人!让他能死个明白!」
场面总算安静了下来,那男子才对徐世安自我介绍说:「在下姓徐,单名一个铨,乃是徽人,经商为生。」
「我也不问二位是谁,今晚请二位到此,绝无恶意,是真心有事想要咨询!」
问完之后,不但送你们回去,而且另有厚礼!此外我已经给你们在驿站的家人留了话,让他们不必担心!
徐世安只觉得今晚处处透着诡异,这样有行动力的强盗团伙,绑了自己过来,就只为问些问题?
那名自称叫徐铨的红脸男子没等徐世安回应,就先问道:「听说今年有大批倭寇作乱,想必对朝廷有所触动。」
不知朝廷风向如何?接下来对东海事务到底如何定策?还望不吝赐教啊。
徐世安顿时哑口无言,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辈子好像这是第一次,有人就国家大事询问自己的意见?
他徐老
三也有今天?是这个世界太荒谬,还是眼前这个徐铨太疯癫?
还有理解不了的是,你一个商人又为什么会关心朝廷的海洋政策?关心就关心吧,找他徐老三问策又是几个意思?
如果徐世安真有本事,肯定就信口胡诌说几句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连编也编不出来,只能答道:「委实不知!」
徐诠微怒道:「你应该至少听说过些风声!你只字不说,这是瞧不起我?」
徐世安更无语了,他徐老三就是个纨绔武官,何德何能可以参与国家大计,又能听到什么风声?
嘴上继续反驳道:「国家大事,我又能有什么本事与闻?我又凭什么知道风向,你是不是问错了人?」
徐铨拍案道:「就凭你能住在京口驿最上等的院落,身份能差了?遮遮掩掩的又算什么好汉?」
京口驿位于长江和运河的交汇处,从这里路过的官员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官员休想入住最上等的院落,非三品以上大员不可。
所以徐铨的逻辑还是没毛病,能在京口驿住进最上等院落的人,不是大员就是大权贵的子弟,一般人想都别想。
这样的人,对朝廷动向多少有点了解,就算没有了解,也在日常生活中耳濡目染,也比普通人强多了。
徐世安恍然大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前这位不知什么来历的徐铨,就是想找「大人物」聊聊,就在京口驿蹲点,然后误打误撞的把自己请了过来。
听到这里,半天没说话的严世蕃也暗暗心惊,对方的作风实在有点邪门。
只因为想找个大人物聊几句,就不惜用绑架手段?一般的良民,甚至普通的盗贼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这种完全无视律法和朝廷威信做派,真像是要造反的人,那些演义评书里,就有不少这样肆意妄为的反王。
见徐世安还是不说话,徐铨就沉下?了脸,看来还真是瞧不起我徐某?
我为人处世讲究个礼尚往来,你们拿什么态度对待我徐某,我就要回报给你们!新笔趣阁
被认定是「大人物」的徐世安很无奈,他能说什么?还是那句话
编都编不出来!
忽然瞥见严世蕃,便急中生智的对徐铨说:「阁下有所不知,我虽然家世尚可,但只是全武官,哪懂什么朝廷政策?」
「但旁边这位是从京师过来的,对朝廷风向多少也会知道些,不妨叫他说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