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就说:“如果谈不拢,那就刺激他,进一步放大他的骄横跋扈!父亲岂不闻三国中田丰的事情?
想象一下,秦德威得知太庙遭灾后,得意洋洋的料定自己要被赦免出狱。
说到段朝用,如果他又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己有先见之明,那皇上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受了嘲讽?
皇上是什么样的性情,父亲你应当最明白!我倒真希望,秦德威把太庙之灾对看成有利的事情!”
严嵩点了点头,“也不妨试试看。”
虽然段朝用要完蛋了,无法克制秦德威了,秦德威大概要翻身,但让秦德威继续失分还是能做到的。
严世蕃恭维了一句,“近期父亲最正确、最有远见的一件事,就是让三法司秉公办案!
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否则如今我们就要被污蔑为段朝用的同伙了!”
在仁寿宫中,等严嵩走了后,嘉靖皇帝精神困倦,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又把陶仲文叫了过来。
他倒不是想拿陶仲文撒气,而是想从陶仲文这里获得一些解释。就像当初南巡的时候,陶仲文算出了火灾那样。
什么样的解释或者叫解读能让嘉靖皇帝爱听,陶老道当然门儿清。
二逼道士会说,此乃上天对朝廷的警示!
文艺道士会说,陛下玄修有所成,引来天雷感应!
但陶仲文既不二逼也不文艺,他假装演算过一番说:“有妖人要坏我大明,阴谋不轨,本欲作法引雷,夜击仁寿宫!
幸赖有祖宗神灵保佑,以神主牌位为法器,将雷引至太庙,保全了陛下免遭妖人雷劫!”
努力在旁边装小透明的黄锦黄太监,此时也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想给陶真人一个大拇指。
这个解读,真得绝了!
嘉靖皇帝虽然还是很抑郁愤怒,但精神也稍稍得到了缓解,明知故问的说:“谁是妖人?”
陶仲文还是没有明确说出来,只是暗示说:“如此大的天雷,绝非小打小闹就能引来。
近日在京师设坛做法,并且规模盛大的,都有可能是妖人。”
嘉靖皇帝叹道:“听真人一番话,如拨云见日也。”
陶仲文趁机又进言:“陛下最好将秦德威赦免放出。”
嘉靖皇帝很敏感的反问道:“你这是替秦德威求情?”
陶仲文否认说:“非为其求情也,只因为以秦德威之命格,是能为陛下攘灾除害之人。
今次若非秦德威入狱,朝廷少了攘灾之人,又何至于有雷击太庙之灾?”
此时司礼监诸太监都已经到了,齐聚在殿外檐下。
虽然他们不知道能干什么,或者聚在这里有什么用,但态度必须要有。
然后他们就看到,皇帝只把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秦福叫了进去。
众人对此虽然很理解,灾异出现后必须要四处缉捕妖言惑众之,东厂就专门是干这个的,但众人还是忍不住的羡慕。
秦太监又出来后,对“同僚们”拱了拱手,然后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到了午门外,秦太监抽调当值的锦衣卫官校,各自安排任务去。
然后他又亲自带着人,走出长安右门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人围在登闻鼓那里。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有人敲登闻鼓告御状了。
本来秦太监不想搭理这事,登闻鼓那里有锦衣卫官值守,击鼓告状的人都会被送到都察院,不用东厂闲操心。
但是秦太监还没走几步,就听到登闻鼓那边有人高声喊道:“过往君子听我一言,我叫马二,我家老爷乃是秦状元!
但我家老爷身背天大冤枉,被三法司屈打成招,已经无处鸣冤!而我这个当仆从的,也没有别的本事,不得不来告御状!”
秦太监:“......”
这又是什么情况?秦德威怎么又在这边开了一摊?
略加思索后,秦太监又对随从说:“你们过去,把那马二带来见我!
再把状书收上来,我现在就拿着状书回宫里去,将状书呈给皇上御览!”
随从犹豫着说:“这是否太过了?如果反遭陛下厌烦,便得不偿失。”
秦太监信心十足的说:“岂不闻朝堂有一句话,涉及秦德威无小事?陛下不会认为过份的!”
此时再天牢中,气氛与过往截然不同。太庙遭灾这么大的消息,经过大半天,早就传过来了。
有些狱卒们想恭喜秦德威,但又觉得不合适,所以就别扭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独眼胖子走进天牢探监。
秦德威表示非常诧异,如果让他想象来探监的人物,就是想到五百个人也想不到严世蕃。
严世蕃和蔼可亲的问候说:“秦板桥没有在天牢里被刁难吧?这次三法司完全是秉公办案,秦状元有没有感受到?”
秦德威懒洋洋的说:“你有话就说,不必卖好了。”
严世蕃说出了来意:“这次太庙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一般来说,出了这样的事情,都要有宰辅大臣为此负责。
我觉得呢,翟首辅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不然其他人选就是你或者家父了。”
秦德威暗暗发笑,你严世蕃是不是太落伍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天人感应?
嘉靖朝事情那么多,感应的过来、负责的过来吗?
而后秦德威随口回应说:“翟首辅固然合适,但令尊号称内阁执政,也是对太庙受灾负责的合适人选。”
严世蕃不满的说:“秦板桥你这就没意思了,真要说起来,你也是个好人选。”
秦德威答道:“太庙遭灾时,翟銮也好,令尊也好,都在阁老任上,正应了天人交感。而我人在天牢,我负什么责?”
严世蕃:“......”
雾草!他忽然就怀疑,秦德威是故意提前躲进天牢的!
这样灾异发生了,在职大臣们都要谢罪自省,反思自己有没有惹怒上天,但不在职就没政治责任的秦德威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