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鶚 在嘉靖朝,礼部尚书一直是比较接近天子的大臣,这个特性尤为重要!
而且最近这些年,担任过礼部尚书的人,全部都入阁了!”
严嵩叹口气道:“我当然不想让给秦德威,但能不能争得过,又是另一回事了!”
严嵩都不想细说,儿子你不在京城的日子里,他这个父亲直面秦德威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
但严世蕃就看不惯父亲这怂样,“父亲!你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如今你已经贵为大学士,又是天子新宠,已经不再是需要隐忍的时候了!
现在皇上要弄新礼制,大势就在你身上,未来这段时间很关键!
对其他人,你该笼络就笼络,该召见就召见,该争的就争,合纵连横都没关系,皇上都会默许的!
你也不想想,你为了皇上的新礼制,背负了多少指责和骂名?
如果不把势力尽快捏合组织起来,你凭什么认为别人会好心放过你?”
严嵩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再次叹道:“你说的都对,但愿你不是纸上谈兵。”
严世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父亲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帮助父亲,纵横捭阖于朝堂!
父亲你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我替你出面!父亲你不方便对别人说的话,我替你说!”
随即又豪情万丈的说:“往日受限于身份,但如今我是内阁大学士的儿子,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了!”
秦德威的阴影挥之不去,严嵩便很谨慎的说:“为稳妥起见,近期你还是要低调,不要被秦德威所针对了。
毕竟你从广东调回来,并没有经过秦德威的允许,若让秦德威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生事。
等大礼告成之后,我向皇上奏讨封赏,恩荫你做一个官,那样你才算是真正安全。”
严世蕃不屑的说:“父亲你多虑了,你现在是大学士兼实职礼部尚书,秦德威从官面上又能把我怎么样?谁肯跟着秦德威,与我过不去?”
说的虽然狂妄,但也不是没道理。
就在这时,有个严府大门的门子来到书房外,禀报道:“有几个锦衣卫官校到访,说是来找大爷的!”
严家仆役嘴里的大爷,当然就是严嵩严老爷唯一独子严世蕃了。
严嵩与严世蕃齐齐愕然,怎么会有锦衣卫官校来找人?
要是一般公差,直接轰走就是,但锦衣卫不同,不能随意慢待。
严嵩陪着儿子,一起来到大门,却见对方领头之人乃是一名极其年轻的锦衣卫官。
此人看到严家父子,连忙上前几步对严阁老行礼,礼数上十分周到,无可挑剔。
然后他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在下乃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徐妙璟,前来请严世蕃去问话。”
严世蕃大怒,“呸”了一声后,指着徐妙璟叫道:“谁让你来找我的?”
徐妙璟公事公办的答道:“有提督四夷馆秦德威,到锦衣卫北镇抚司报案,声称有译字生兼办事文员严世蕃逃亡,请求锦衣卫缉拿治罪。”
严嵩:“......”
难怪总觉得秦德威的阴影挥之不去,原来在这里埋伏着!
秦德威肯定早有预谋,有密探眼线在近郊驿站盯着,等严世蕃临近京城时就知道了!
更让严嵩惊讶的是,秦德威居然能指使厂卫势力!
严世蕃喝道:“我乃鸿胪寺卿下令调动回来,怎么就是逃亡了?”
徐妙璟就解释说:“四夷馆事务由秦德威这个提督全权负责,秦德威不曾听说你调动之事,也没有下令调动你回来,所以只能将你视为逃亡了。”
严世蕃口才上一直不错,此时便咬牙切齿的说:“你们锦衣卫也不能擅自拿人,可有驾贴?”
徐妙璟有备而来的掏出一张凭证,晃了晃答道:“你不是官身,拿你也不需要驾贴。但在下为了周全,多此一举请刑科给事中签发了驾贴,不想还是用上了。”
严世蕃:“......”
徐妙璟就站在大门外,对严世蕃说:“严家大爷不用多想了,走吧!”
秦德威发现有属员逃亡,向锦衣卫镇抚司报案。
然后锦衣卫指挥同知徐妙璟接手此案,又向六科里的刑科申请驾贴。
拿到刑科签发的驾贴后,徐妙璟经过侦查,发现逃亡人员严世蕃到了严府,所以又来请严世蕃去问话。
从法律程序上来说,完全没毛病!
“混账!”严世蕃发现讲理讲不过,瞬间发了狂,指着徐妙璟破口大骂道:“这里是大学士府邸,你这小畜生胆敢在此撒野!”
徐妙璟很冷静的劝了句:“严家大爷你不要让人为难。”
严世蕃站在大门里,叫嚣道:“我就在这里,有胆你就闯进来抓我!”
严世蕃这种做法,其实就是撒赖了,但很管用。
再怎么说,一个没有诏旨的锦衣卫官擅自闯进大学士家里抓人,那政治后果极其严重,没人敢这样做事。
所以徐妙璟也很无奈,只能后退几步,站在了严府大门外面。
然后扭头对着严府的人说:“在下官微位卑,实在不敢闯门惊扰阁老。
但又有任务在身,所以只能在大门外等候了,严家大爷什么时候想通了,还请自行出来。”
听在严世蕃耳朵里,这就是暗示,只要敢出来就被抓?
随即徐妙璟又指挥另外几个官校,围着严府转了一圈,把侧门也都守住了。
严世蕃一开始还不当回事,但到了夜晚时,发现门外的锦衣卫官校居然换了人。
然后严府众人就意识到,这些锦衣卫官校是打算十二时辰不间断,在门口外面盯梢了。
于是一帮锦衣卫官校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公然监视大学士......
这时候严世蕃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还怎么合纵连横?还怎么人情往来?
堂堂一个小阁老,居然被几个锦衣卫官校阻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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