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读书人都会画圈子,能一批同时入学的也算是小同年了,关系上天然亲近几分。
九名新生趁着仪礼还没开始,自发的就开始互通姓名和年齿,然后就是称兄道弟了,这是读书人的本能。
有个想做带头大哥的人,一边把玩着腰间精雕细刻的玉佩,一边不满的说:“怎么还少了一人?迟到这许久了,等他来后,你们随着我,数落一下他。”
当即有人捧场说:“是哩是哩,偏生让我们等他,未免太拿大了。”
带头大哥对自己的权术手腕很满意,看来这届新生以后就是以自己为首了。
又等了一会儿,第十名叫秦德威的新生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了。
带头大哥冷哼一声,对秦德威批评说:“看你这模样,岁数最小,怎么反倒来的最迟?让我们这些年兄们等了这许久,应该给诸位赔个礼的。”
秦德威:“???”您是哪颗葱?
正在这时,县学丁教谕不知从哪里突然闪现出来了,把带头大哥推到一边去,热情的对秦德威打着招呼:“秦小友啊,久旱逢甘霖,可算盼到你入学了。”
带头大哥愕然,这什么状况?
秦德威赶紧对教官行个礼道:“见过学老师!”
老师有很多种区分,比如业师座师之类的,而县学教官则叫做学老师。
丁教谕慈祥可亲的看着秦德威,宛如看着白花花的银子。
县学这种无权无势最穷逼的地方,经费全靠县衙拨款,数目多少看知县心情。
而秦德威是最能影响知县心情的人,这样的人才入了县学,今年经费不翻几番就不姓丁!
等秦德威行完礼,丁教谕拍了拍秦德威的肩膀:“一会儿祭拜圣人,你当个领祭。”
带头大哥很失落,原来所谓的公议选拔,都是台面下早就安排好的,这就是政治吗?
正在这时,有个差役跑到县学大门,对着秦德威大呼小叫:“秦朋友!县尊让你过去!”
这会儿跑过来喊自己?秦德威很奇怪,连忙问道:“可知有什么事情?”
那差役答道:“似乎县尊要离任了!”
我靠!秦德威吃了一惊,对自己来说,这可真是个地震,敬爱的冯老爷怎么能走呢?
可是算了算时间,从前年也就是嘉靖九年七月,冯老爷接任知县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零八个月了。
连上担任县丞时间,冯老爷在江宁县衙都超过两年了,只能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作为一个有超级当红大腿的官员,在一个位置呆了一年零八个月不算短了,升一次官很正常,不然要大腿有什么用?
但秦德威还是舍不得非常实用的冯老爷......
丁教谕的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在人群里寻了几眼,就喝道:“仪礼开始!邢一凤你是案首,你来领祭!”
秦德威无语,看看看看,冯老爷离任的效果如此迅速就显现出来了,这就是他为什么舍不得冯老爷的原因。
带头大哥又感觉自己领悟到了许多,这莫非就是政治的风云莫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