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刚应声“好吧”,拾掇了一堆枯骨,又寻捡了几缕衰草、几绺烂布,于避风的石头后,打着火链,烧烤起秃鹫来。
火火换了几处地方,向悬崖下眺望。幽谷深深,笼罩了层层雾气,什么也望不见。笨笨从哪儿坠落的呢?天鹅能救他么?若救了他,该载到天月山了吧?进不了山谷,怎么也登不上天月山。
她来到那块凸出的巨石旁,眼前唰地一亮,巨石尽头,凹洼里卧着一副小小弹弓!这副弹弓,她认得太准了,正是她的小伙伴——不,她的未婚夫韩傻儿的利器!弹弓在此,表明这是他最后战斗的地方,这块绝地,干涸的血迹褐色斑斑——他经历了怎样的拼杀,经历了怎样的残忍和血腥,经历了怎样的恐怖啊!泪啪嗒啪嗒地掉下,她收起弹弓,纳入怀中,喃喃呼唤:“笨笨,你还在吗?你在哪儿啊?”
没有响应,没有回声,只有料峭的春风,吹拂着娇小的身躯,吹拂着她的忧伤和热望,吹拂着无尽的荒凉,没有碧玉妆成一树高,没有万条垂下的绿丝绦,只有二月山顶的春风,不是剪刀,胜似剪刀,顽固地肆虐着残冬的余威。
良久,火火下来,秃鹫的肉也烤熟了。内脏已被清理,景阳刚又揭去外层皮囊,撒上盐巴,撕给火火一条大腿。火火也饿了,苦笑一下,接过大口开吃。肉外焦里嫩,浓香扑鼻,与竹木烧烤的野鸡、斑鸠的清香有所不同。吃完略一品味,有股淡淡的浊香,又好似药香。没吃饱,景阳刚将另外一条腿也递给了她。
这只秃鹫,体型庞大,烤熟的肉足足七、八斤,待火火消灭掉两只翅膀,打了饱嗝,景阳刚风卷残云,全部作了腹中之物。这一顿,足可支撑一天。景阳刚有些遗憾,要有壶酒,就更美了。吃罢感到渴,火火用铁罐收集些冻冰,烧开后分饮了。
他们的功力,已能抵御寒冷,吃饱喝足,更不在话下。一时背对而坐,互为警戒,运气练起内功来。半个时辰后,额头微微冒了白汽,略歇一歇,开始对练剎阳剑法和白眉飞剑。
夕阳西下,他们也一路向西,缓缓下山。满目旷野,没有路,处处障碍。下去四、五里,地势降低几百丈,一道山涧拦住去路,对面黑魆魆的,又一个稍矮的山头。这道山涧,宽达十余丈,跳是跳不过去的,没有藤桥,无可逾越。夜幕降临,看下去模模糊糊的,扔块石头,片刻才听到闷响,没有水声。
只好在此宿营了,他们寻找一阵,没发现山洞,便栖身于一块如房檐伸出的山石下,预防夜里下雨。都裹上厚袍,准备入睡,火火忽然道:“阳刚哥,这样不行!万一来了野兽,咱俩刚吃了秃鹫,恐又被野兽吃了。”景阳刚一惊,站起来:“那你睡吧,我给你放哨。”火火道:“一夜不睡哪能行?这样吧,咱俩轮流放哨,我现在不困,前半夜我守着,后半夜你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