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转,他满心欢喜,而夫人却倒在了最要命的关口,回头想想,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吧。
夫人安静地躺着,两个月的冷眼,两个月的愧疚,两个月的惊恐,两个月的煎熬……终于过去了。她瘦弱的脸上,非常平静,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留恋……唯有眉宇间的轮廓,依稀可见她当年的清丽。
她是一个好女人,她也曾花容月貌,也曾知书达理,也曾含辛茹苦养儿育女——她是一个坏女人,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鬼迷心窍、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事来。为此,他失去了一个膝盖——不不不,或许,没有那一出,他如常酣睡,会被两个恶贼偷袭得手,剑南门全体遭殃——从某个角度说,夫人反而救了他,救了众人的命,难道一切都是天意?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愧疚了,她觉悟了,以生命的代价,以如日中天的芳华,救赎了自己——她本质上是个好女人,只是受外界的诱惑,才一时迷失了自己,如果真是坏女人,如偷儿坳那婆娘无所谓羞耻,活得没心没肺,没皮没脸,自然不会死。唉!一切都是命运啊!假如,苟不理不遇到童心圆,假如郝老头不前来问罪,童仁堂便不会袭杀镖师,也不存在救治那个幸存者了……假如,只能是假如,事已至此,无可更改。
想着夫人的好,想着过去的风风雨雨,苟史运心中酸楚,眼角不觉湿润了。
火火在哭泣,喊着娘亲,声音沙哑,每一声,都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一众弟子也在哭。
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哭干眼泪也不能把人哭活,也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佳期已至,喜帖已发出,迎娶新娘的车队兴许已到了巴掌镇,能取消婚礼吗?如何解决?火烧眉毛,迫在眉睫!
苟史运立即派两名老成稳重的弟子,速去请景德震、韩春旺、景济仁前来商量,其他弟子大厅等待,随时听候差遣。
屋里空落落的了,他猛然瞥见,夫人枕边绿莹莹,有一块玉坠,这块玉坠,是那该死的镖师的!这个劳什子,难道是他们偷欢的定情之物?想到这里,又恨起夫人来。他一把抓过玉坠,走到院里,放在一块青石上,重剑猛地砸去。玉坠破碎,七零八落,一丝若有若无的光,飘向了远方……
景德震、韩春旺、景济仁上来了,韩傻儿、小胖墩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