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太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段时间,清查田亩的事情让他头痛至极。
他只是性子软弱,偶尔发发牢骚,却不是真的蠢。
清查田亩只是一件事,其根本矛盾,是百官向父皇争夺话语权。
无论高高在上的父皇,还是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监国太子自知都惹不起,乖乖做个看客就好。
于是每日上朝,显露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谁也别叫醒我,我什么也听不到。不过此事必须早些了结,尽快定下清查章程,拖延时间越长牵扯越来越多,早晚会殃及池鱼。
父皇和世家不可能真的掀桌子,监国太子站在中间,是个极好的工具人。
双方都会想办法用一下,最后甭管谁胜谁负,工具人一般都没好结果。
景泰帝在位时,太子观政三十余年,再蠢也懂得自保了。
“宣。”
监国太子坐直身姿,袖袍轻轻拂过嘴巴,服用了一颗凝神丹,立刻精力充沛精神抖擞。
片刻之后。
禁卫领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进了太和殿。
崔永年见到崔元进来,面色顿时阴沉,双目闪过凶光。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草民崔元,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元虽是物部小吏,然而不入品级,在朝堂大佬眼中就是平民百姓。
“嗯,起来说话。”
监国太子问道:“听说你状告崔家,可有证据?”
崔元从怀中出去两册账簿,说道:“这是草民查到的崔家田亩账目,以及查到的近百年田亩交易,实际只多不少。”
“呈上来。”
内侍立刻将账本呈上。。
监国太子随意翻阅了几页,眉头微皱,等翻到最后几页,面色逐渐阴沉。
“王大人,户部去载统计的田亩数是多少?”
户部尚书王衍立刻回答道:“回殿下,去岁十六州百二三郡,除去南疆北疆陷于战火,余者合计约四万万顷。”
“大约一郡有三四百万顷,这账簿上崔氏田产山林,合计六百五十万顷,正好是两郡大小!”
监国太子看向崔永年,称赞道:“崔氏不愧传承久远,血脉贵过皇族,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禀殿下。这崔元母亲尚待字闺中,就莫名有了身孕,严重败坏了崔家门风。碍于血脉亲情,崔家将此事掩盖下来,一视同仁将他养育成人。”
崔永年声音平静,缓缓说道:“然而由于其出身,在崔家多受排挤,所以怀恨在心……”
监国太子问道:“那崔大人的意思是?”
“这账簿绝对是伪造陷害!”
崔永年说话时候,毫不避讳的盯着王伯安,冷声道:“还请殿下明察,不要让奸佞小人得逞!”
“呵呵,崔大人放心,本官一定如实查证。”
王伯安说道:“殿下,请将此事交于农部彻查,十日之内定能查清崔家田亩!”
崔永年说道:“殿下,王大人与臣有私仇,理应避嫌。”
监国太子没有理会两人争执,看向殿中崔元,问道:“崔元,你可敢保证账簿真假?”
崔元说道:“草民愿以性命担保,这账簿上的每一处土地,都亲自查证过!”
殿中百官闻言,忽然脊背发寒,两郡大小的田亩,又不是连在一起,一处处查证少说一两年时间,所以崔元早就有心调查崔家。
崔元身份低微,绝不可能提前知晓陛下心思。
这才更更让人恐惧,所以田亩账簿,或许只是崔元记下的罪证之一。
说是处心积虑,卧薪尝胆,丝毫不为过。
“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