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副官讲当初他和父亲来西部探索时候,听闻到西班牙语的惊慌、以及印第安人记得很清楚的维拉苏尔远征队覆灭的事,就是想说,不要妄想。
如果说,五千人的正规军,就能决定新法兰西和五大湖地区的归属。
那么,100人的正规军,此时就能决定西部大平原地区的归属。
但,打下来是没有用的。
至少在此之前,法兰西的地图上,画的是很大的,是囊括整个西部地区的。
但是,几年前战争结束后,真正谈判的时候,大顺根本不认法国的地图。
到今年完成勘界的时候,法国人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画经线了。
因为,这座新益州郡激增的人口,使得大顺在最后划界的时候,向东挪动了很大的范围,而法国人只能认了。
西海岸发现金矿的事,已经传遍了欧洲。
但是,没什么用。
人口多的英国,有法国和西班牙挡着。
人口少的法国和西班牙,又根本无力做这件事。
或许,现在看来,百年或者几百年后,大平原地区早晚都是中华帝国的。也或许,将来有一天,中法、中西之间,会因为殖民地而爆发战争。
但是,现在,考虑这个是无意义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顺划界结束,彻底签订了《中法扶桑边界条约》,这是欧洲第一份不以“非基督国家的土地发现即占有”为法理而签订的殖民地界约。
现在拖了五六年的界约终于签订,维伦德里也终于可以以法国西部诸卫所指挥官的身份,来到新益州,谈点正经事了。
应该说,这几年中法之间的那个奇葩的贸易循环,是相当成功的。
北起哈德逊湾、南到圣路易斯,广袤地区的毛皮、人参等贸易,大顺这边的土豆烧酒,已经成为了第一占比贸易品。
这个贸易额的数量,是相当巨大的。
新益州地区并没有西洋参,西洋参的产区和海狸皮产区高度重合,在五大湖向下,恰好卡在了阿拉巴契亚山和大顺垦殖地之间。
和历史上的土豆酒一样,以土豆酒为原料的各种勾兑酒,开始大规模出现。勾兑的假糖酒、勾兑的假葡萄酒,这些东西,现在只能用大顺这边的土豆酒,因为蒸馏技术的因素,这边的土豆酒杂醇很低,勾兑后不容易尝出来味道。
正因如此,可高可低的度数、加铅加糖加葡萄渣可调的味道,使得短短几年之内,完全在法国的毛皮贸易区,取代了原本的各种价格高、运输不便的酒。
当然,从道德的角度上讲,不只是天主教的一些宗教道德,就是大顺这边的传统道德,这事儿也挺不道德的——大顺这边虽然不至于到逼出来“特殊的葡萄汁不是酒”这种奇葩的说法,但一直以来酗酒都是在道德上着重批判的。???..coM
人对酒,本身就没有多少抵抗力。而这些之前根本没有规模的、可以酿酒的农业基础的印第安人,更是对酒一点的抵抗力都没有。
但从经济上讲……自从法国开始驱逐胡格诺教徒,这些手工业为主的新教徒,将皮帽子的风尚传遍了欧洲。毛皮贸易的巨大利润,使得欧洲殖民者、尤其是法国的殖民者,开始深入丛林山地和印第安人进行贸易。
也同样的,因为他们“打下”的贸易基础,使得大顺的土豆酒,实际上也就类似于大顺的棉布在西非的状况:曾经的哀伤之布,指的是印度布;而现在的哀伤之布,指的是大顺靛染棉布。
或许,应该“感谢”这些早期的贸易开拓者,他们搞出来了一套贸易体系,而大顺参与一战的结果,并不是重塑了贸易体系,只是取代了“生产者”的地位,仍旧借用了这个贸易体系。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新益州的土豆烧酒。
巨大的利润——历史上,美国和清朝的毛皮人参贸易,曾经达到过一个1500%毛利润的惊人利润率,这种利润率指的是买酒的成本、和贩卖过去后买茶叶回来的总售价的比——使得新益州的土豆烧酒行业,完全履行了刘钰的正规近世殖民术的设想。
当维伦德里正式踏入在弓河北岸的新少府城时,引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座完全以烧酒业为核心的工商业城市。
城邑的外围,是巨大的骡马市。
东海岸的牛仔赶着过来的牛马、大顺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畜牧业,都在城外交易。
而和东海岸交易骡马牛的主要贸易品,就是酒。
进了城门,便能在街道上闻到浓浓的酒味儿。
城内总共被分为四个大区。
码头区。
酿酒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