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巕 刘钰当了几年鲸海节度使,用了资本带动移民的关门占地策略。
然后,大约惟新二年,世界最后一头大海牛,灭绝了。
因为从惟新二年开始,再也没有捕猎船,“捡”到这种傻乎乎的、一头五六吨重、只要弄到一头单是油脂就能赚三四倍北上捕猎开销、被誉为“吉兆运气好”的动物了。
而大海牛灭绝的原因,捕猎是一方面,更关键的还是“海龙皮”的价格,飙升到了55元一张。
海獭吃海胆。海胆吃水草。海牛吃水草。
海龙皮一年数百张的往松江府运,海牛二十来年也就都饿死了。
罗刹的哥萨克也不是不眼馋这一项利润巨大的生意,奈何争不过大顺这边。
因为大顺这边除了自己捕猎,还用东西换。
罗刹的哥萨克早就感叹过:“中国人买一张毛皮,就付给特林吉特人五六条大毯子,外加一些糖块、果脯,而我们却不能付出这样的数目。除了抢,毫无办法。”
“可实际上,他们在他们的江南,买几张大毯子,根本花不了几个银币。至于糖块和果脯,在他们的江南地区,果脯可以在杂货店买上一船。”
“除了抢劫和强迫纳贡,我们无法竞争过那些中国人。”
“然而,中国人早早实行了垄断专营制度,他们的资本集团,形成了一个核心的垄断公司,全面控制了北方地区的毛皮贸易。”
“而我们……莫斯科帮、彼得堡帮、君士坦丁堡俄国贸易公司、波斯贸易公司、布哈拉与希瓦商业公司……这些看上去和北极毫不相干名称的公司,都试图抢占毛皮贸易,没有一个力量将他们整合起来。”
“面对已经实现和完成了垄断的中国公司,分散的力量让我们无力竞争——事实上,他们口中的鲸海地区,只要在海上发现了船只,就会发生战斗。要知道,一船毛皮,堪比一船黄金,无论在松江、或者阿姆斯特丹、或者彼得堡,都是这样的——而他们垄断之后的势力,无论是莫斯科帮,还是彼得堡帮,亦或者那些奇怪的名称和北极贸易毫无关系的公司,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已经无力在美洲北部,与他们进行竞争。中国人的毯子和蔗糖块以及砖茶,成为了特林吉特人的硬通货。”
应该说,这就是刘钰做鲸海节度使那几年,在那个位置上,给大顺留下的最大的遗产。
罗刹人的势力,已经没有机会染指美洲北部了。
至于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垄断公司的形成。
整合的资本,对付罗刹国那一堆“自由竞争”的商业公司,形成了如同东印度公司之前在南洋对散商的碾压优势。
垄断公司的意思,就是有秩序的地方,我是公司;没秩序的地方,我是海盗。
就北极地区那点航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不是自己人,先干一炮。
原因也很简单。
没人闲着没事干,开船往这种真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跑。
但凡来的,船上指定有货。
甭管是毛皮、鲸油、油脂,只要干一炮,抢到手,那就保准赚。
鲸海,不留活口。
也就没有任何的“外交纠纷”。
甚至,抢劫之后的船,都没人要,怕惹麻烦。因为船上的货,比船值钱多了。
而这总地方,真的是想留活口也难。
大顺造船业的进步,使得大顺可以有更适合的船和罗刹人抢夺毛皮。
罗刹人在这边,造不出大船;大顺可是能在南边预定大船的。
大顺和法国的贸易,使得毛皮成为富裕阶层普遍接受的奢侈品。但奢侈品这东西,市场一旦打开,那就需要分档次——买毛皮,是消费意识;买貂皮狐狸皮,还是买海龙皮,那是奢侈品的特殊属性,但凡有钱,谁买貂皮狐狸皮?
大顺海军的发展,使得一批退役水手,加入毛皮公司,获得高额报酬。而水手的特殊性,又促使了大顺在鲸海地区的垄断,正常的农民可能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什么的,这群幽闭空间服役十年的水手杀人越货毫无心理负担。
同时,大批的水手参与毛皮鲸油的垄断公司,又使得大顺的贸易公司在水手素质上,超越了罗刹的哥萨克。
海上航线又就那么几条,大顺这边为了追逐利润、追逐五条毯子换一张海龙皮的高额利润,自是开始向美洲扩张。
资本逐利,是有利可图才去的。
原住民捕猎的速度,也慢,虽然可以交换,但终究比不上专业团队去捕杀。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食物不足。
肉肯定是不缺,但整天吃肉,谁也受不了。肯定还想吃点谷物的。
整个大背景下,月距法星表图的完成,檀香山的发现,使得檀香山这个地理位置,有了扩张的价值。
因为,距离美洲的海龙皮产区,更近;走檀香山去松江,也比走危险的北极航线,容易太多。
但是,那里的情况又有点特殊。
搞毛皮的只是希望那里作为一个中转站和谷物提供基地,对像那里投资兴趣虽有一些,但肯定不想搞农场。
本身大顺这边也急需一个同化的檀香山,还要做好抵抗宗教的准备。
靠基本唯利是图的资本去同化岛上数万人,想都别想,倒是有可能逼出来岛上的民族主义。而且一旦基督教传过来,白板信仰下,立刻被染。
这种情况下,非常适合殖民开拓理念的颜李学派,与逐步宗教化的泰州学派的继承者,就成为了刘钰所物色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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