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的产业,几乎都是围绕着苏南资本的需求展开的。
本地的工商业,布局还算是比较完整。
粮栈,以及粮栈配套的高粱烧酒业、榨油业、豆饼加工业。
商号,售卖从营口沿着辽河运输上来的棉布棉花绸布茶叶白黑红糖香料铁器以及从生到死的基本全套杂货。
客栈车店,提供辽河运输线的夏季水运、冬季爬犁冰运的全套服务:吃饭、喝酒、马料、窑姐儿。
后世的歌谣唱道: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煤矿什么的,暂时就算了吧。铁路还早,对煤需求最大的苏南地区,现在用的是徐州府的煤。
至于大豆高粱,则和原本的演化路线,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大豆的演化路线基本是一致的。
原本历史上东北地区大豆产业的发展,源于一战之前的欧洲战备,无烟火药对油脂的需求;以及合成氨工业之前,日本农业对豆饼肥田的需求。
现在,这里的大豆产业,也是以一种资本需求的商品化模式发展起来的。
苏南资本来东北,沿着辽河流域运输方便的地区,进行圈地,种植大豆。
苏南的蜡烛工业、肥皂工业,急需东北的豆油。
苏北的棉花种植业,也需要价格低廉的、此时所能找到的成本最低的氮肥。
而因为化肥工业此时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南美洲的硝石做氮肥又实在太远,是以由于豆科植物的特殊性,资本圈地种植大豆,成为了苏南资本投资的一项优先选择。
因为豆科植物自发的固氮机制,使得豆类的产量呈现一种非常奇葩的状态。
伴随着后世化肥的使用,小麦亩产从原本的一二百斤,蹭蹭蹭地涨到了一千四五百斤。
伴随着后世化肥的使用,黄豆的亩产,从原本的二百斤,憋憋屈屈地涨到了三四百斤。
就此时大顺的情况来看,小麦的普遍亩产,是低于黄豆的。
大量的空闲土地,被资本圈占之后,招募垦荒。外加刘钰在江苏省镇压起义,大量的起义军成员被用一种类似于契约奴的形式被发配到了东北,以及豆类作物的收割种植相对方便,使得专门面向江苏、南洋、日本的大豆产业,迅速发展起来。
都是资本的需求,促进了豆类的种植。区别无非是原本是卖向欧洲和日本,现在主要是卖向江苏。
而豆类作物不能年年种植,需要改茬。大量的黄淮区移民,又促使高粱种植面积迅速上升,并且很快成为了东北地区的主食。
纬度更高的松辽分水岭以北,因为朝鲜人逃亡、日本稻种的缘故,主食是大米。
纬度更低的松辽分水岭以南,主食是高粱米。
这里面的缘故,就和原本的历史有些不同。
明中晚期开始,黄淮地区由朝廷推广种植高粱。
作用是为了治水,高粱秸秆用作一些小型河堤的骨架,也同时催生了黄淮地区的高粱酒发展。
大顺在黄淮地区实行了激烈的改革,以及海运的发展,营口地区辽河运输线的延伸,使得大量的黄淮区百姓进入东北。
由他们带来的高粱种植技术、高粱酿酒技术,迅速铺开。
并且很快,高粱成为了松辽分水岭以南地区的广泛主食,并且伴随着南部地区人口增长,一部分人被挤得继续向北翻越松辽分水岭,使得高粱种植不断北移到松花江流域,和由海参崴乌苏里江延伸的水稻种植业逐渐杂合。
有了上次淮河修筑工程的经验,朝廷对于东北地区的酿酒业,并没有进行遏制。
相反,酿酒业作为一个蓄水池,可以保证在必要的时候,花钱就能买到足够的粮食。
高粱米也是粮食,用来救灾,肯定比大米便宜。
原本大顺唯一能控制的粮食资源,也就是每年征收的那点漕米。现在则可以弄到各种乱七八糟的粮食,只要花钱,就能买到大宗商品。
以这个三江口县为例,其所有的产业布局、经济发展,其实都是围绕着江苏资本的需求所布置的。
农民和圈占土地的资本种植大豆。
大豆在这里加工成豆油和豆饼。
豆饼沿着辽河运送到营口,实际上也是非常便捷的,尤其是冬季一到,从黄龙府后世的长春,运送到沈阳,冰爬犁只需要不到十天时间。
豆油之类,则一般是等到夏季,由船只沿河,一直运送到营口,在那里装船往南运输。
高粱则是基本用作酿酒,再把高度的烈酒装捅,运送到营口;或者是沿着辽河逆流而上,运送到蒙古牧区,换取皮子。
去年开始,这里倒是又多了一项产业。
亚麻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