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骑队都只有三千多人,相距也并不远,仅仅一两公里。
头曼的五次回兵激战,却都落败,反而丢下的数百具尸体。
这下再也不敢和秦军争锋,只顾着逃窜。
甘武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心里便开始着急起来。
这里是大漠,是匈奴人地盘。
若是不能速胜,可能会有其他变故。
如果说刚刚从九原出兵北征的时候,甘武还是一个一腔热血的愣头小子。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快速地成长。
这一路带着八万大军深入大漠作战,甘武才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知识上的薄弱。
以往自己瞧不起那些兵书、兵法,总觉得那些都只是小技。
但现在甘武却深刻地认识到,这些‘小技’却才是前人总结出来行军打仗的经验!
那些山川河流,在他的眼中,从没有过如此的陌生。
而秦军军中,竟然还有那么多变阵和经验。
什么时候埋锅做饭,应该选择什么地点扎营,行军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大军的后勤补给,原来都是有讲究的。
这些东西他一起都颇为瞧不上。
但现在无比后悔。
他甚至已经决定,等回到九原之后,便要去向上将军蒙恬和王离拜师。
他要很认真地学习兵法和韬略!
但那都是回去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便是要抓住这头曼。
而头曼此时更是焦急万分。
他毕竟是大匈奴的单于,心里担心二十万匈奴大军的战况。
这么长时间的逃窜,那边的战局肯定已经有了结果。
不知道谁输谁赢?
二十万大军对战八万秦军,会失败吗?
不!不行!
匈奴人不能失败!
大匈奴真的再也败不起了!
眼看着太阳西下,却还是没法摆脱这些秦军的追击。
双方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但谁都不能放弃。
难道真的是萨满神要灭亡匈奴?
头曼已经满是绝望。
忽然,他看着正在斜下的夕阳,想起了自己临行之前,长子冒顿的话。
单于庭的东北方向,有一片大大的沼泽。
这片沼泽,就藏在一处山丘的后面。
那片沼泽其实很奇怪,地表是干涸裂开的土块,看起来和周边其他的戈壁滩几乎一样,只是颜色深了一些。
但是走上去,却会发现,那些表面的土壳都是假的。
土壳的下面,是深深的淤泥,足足有一米多深。
那沼泽的底下应该是有暗河之类的存在。
所以常年便是表面干涸,底下淤泥的样子。
不过寻常人走到那里,看到这片土地的颜色比其他荒漠要深,便也会有所提防或者注意。
很容易就会发现沼泽的存在。
很久以前,自己经常带着年幼的冒顿去那片大沼泽的边上。
每当夕阳斜下的时候,总会有迷途的黄羊,误入那片沼泽。
被稀烂的泥塘绊住四肢。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头曼,便会教着冒顿用弓箭,将黄羊射死。
而父子两人,则经常会在那沼泽的边上,架起篝火,饱餐一顿。
小时候的冒顿好奇心极强,问头曼,为什么黄羊总是会在黄昏的时候,误入沼泽?
头曼也无法回答。
但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冒顿突然很兴奋地回来,找到了自己。
说是发现了那些黄羊误入沼泽的真相。
为此,冒顿专门拉着头曼,又去了一次沼泽。
这一次,父子两人在山丘上,一直等到了夕阳斜下。
就在太阳即将落下山的那一刻,从山丘上向下望去。
金色的阳光斜照之下。
那原本深色的沼泽,竟然和周边其他的戈壁滩颜色看起来一样了。
想到这里,头曼突然便明白了冒顿说这话的意义。
他西边看了看即将西下的太阳,心中一定。
“向东!”头曼喊道。
被秦军追赶,已经向北走了太多。
现在想要去沼泽的方向,便只能向东走!
亲卫队的骑士,都是头曼心腹。
单于到哪里,他们便跟着去哪里。
立刻跟着转向向东。
甘武突然看见头曼大队向东边转向,皱了皱眉头。
但他紧跟着头曼便追了上去。
这一追,又是两刻钟的时间。
夕阳斜下,背后一片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