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秦国朝内的局势。
唉……
只怕是……
天下将乱啊!
蒙恬平静地看着冯职,然后大声喝道:“来人,将上郡郡守冯职,拖出去,斩!”
两名甲士,直入大堂。
却被涉间拦住。
涉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蒙恬求情。
“上将军,粮仓被焚毁这事,还有蹊跷。请将军暂缓!”
涉间与冯职关系甚好,莫逆之交。
他不敢直接开口求蒙恬饶了冯职的罪。
即便是求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军粮草被焚毁,这是天大的事情。
总要有人顶这个责任的。
不可能自己求情,就能够免除罪责。
所以他只能说,这件事情还有蹊跷。
请求暂缓!
蒙恬不为所动。
他一心要杀了冯职。
这上郡郡守,和自己,和公子扶苏都不是一条心,留着始终是一个祸患。
前路何其艰险,他不想给自己,给扶苏,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最关键的是,他有些担心……
担心赢扶苏会镇不住这位上郡郡守。
狠了狠心,蒙恬摆了摆手。
两名甲士上前来,就要将冯职抬出去。
涉间急了,连忙拦下两名甲士。
两名甲士面露难色。
上将军和裨将军争执,他们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涉间只是拦住,对两名甲士吼道:“我不同意!”
但谁都知道,这话哪里是说给甲士听的。
分明就是说给蒙恬听的。
裨将不敢直接顶撞上将军,但对甲士吼两句,总还是双方都有余地。
蒙恬却轻声说道:“涉间将军,你是在阻挠军令吗?”
涉间哑然,但身体并不动,只是拦在甲士面前。
倔强地盯着蒙恬,不肯退却,更不肯让开。
冯职惨然一笑:“涉间,不求人了。我有自知之明,犯了大错。该死的。”
冯职忍着身上骨折的剧痛,向赢扶苏浅浅鞠了一躬:“臣在咸阳,就曾听闻长公子扶苏宽仁。早有结交之心,却始终未能拜谒公子,听公子教诲。昨日一见,听公子胸中又有天下大同之志向。便无比钦佩,心生向往。”
“只是……臣怕是……见不到了……”
冯职无比唏嘘。
‘六国已灭!哪里还有齐国?哪里还有齐人、秦人之分?天下人,以后都是秦人了。’
昨天最初听到扶苏说这话,只当是给齐人辩白。但细细想来,却又发现意味深远,冯职大为震撼。当时就已经心潮澎湃。
早上又看到公子扶苏为民出头,谈及做人之根本,要有人性。
冯职更是自愧不如。
公子心中,藏着一个天下人的天下!
现在想想,不能见到这样一个天下,着实是此生最大的憾事。
顿了顿,冯职又转头向涉间说道:“吾不惧死也。只是我那一园的菜,你得帮我种下去。再过半月,粟米可以收成。粟米收后半月,帮我在另一块开好的田里,种上冬麦。”
涉间沉默不语。
冯职却又说道:“你个憨货,不可再带坏了公子!”
在他心中,早已经将扶苏的粗鄙之举,和涉间联系在了一起。
但听了冯职的话,涉间却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
在场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能够去说服上将军啊!
而且他如果肯开口,上将军也得仔细度量。
不求免罪,但求保住条命,也算是有机会!
涉间走到赢扶苏面前,噗通一声,又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