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回头,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爹最后生活的客店,含泪翻身上马,直奔王宫而去。
拿出周旦留下的令牌,小舞在快关宫门之前,终于直接进了王宫,在下马处刚栓好马,就看见君宝从阴影处,恹恹地走了出来。
君宝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惜字如金。
“回吧”
公爷很早就让自己到宫门口来接小舞,至于为什么?君宝也半懂半不懂,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他一度怀疑,放出去自由行动的宫奴,怎可能再自行回来?
见到小舞真回来了,对她的言而有信,君宝心中多了一份好感和敬服。
“给,替我……向公爷致谢,我……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将令牌塞给君宝后,小舞头也不回地,向舞乐司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公爷还在等”
君宝撵了两步,沉声喊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小舞对自己的态度,恶劣而冰冷,她眼神里也有藏不住的怨恨。
小舞没有回头,只冷冷甩了一句话,“不必,我与那……已再无瓜葛”。
小舞大步离去,泪水不争气的又模糊了双眼。
君宝愣在原地,觉得小舞突然变得很陌生,完全如变了一个人。
拒绝关爱,自己今后的路会如何?一个卑贱奴隶的命运,又能如何?哪会有那么多好运气,再能遇到如公爷般的贵人?
纵使害怕,想要得到庇护,但绝不能,再拖累公爷了,小舞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你关心了我,但也伤害了我,从此两不相欠,视同陌路吧,我的路,我自己走”
王宫內,舞乐司。
在小寺人的领引下,小舞见到了一个女里女气,长的甚是妖冶的寺人。
小寺人瞥了一眼,一身风尘,一脸疲惫的小舞,尖着嗓子开口。
“这位,是舞乐司的尤总管,你,还不快快,上前叩头?”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小舞深低着头,上前两步跪下行礼,“甄小舞,见过尤总管”。
看到穿着蓝布衣裳的小女孩,跪在自己身前,尤总管顿觉怪疑,他怎么都无法把眼前人,和上面大主子夸奖,笛子吹的如天籁之音的乐师扯上关系。
起身来到小舞身前,尤总管蹲下身,细长的手指挑起小舞的下巴,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庞就逼了上来,尖细着同样不男不女的声音,幽幽开口。
“说!你就是,太后下懿旨……派过来……吹笛子的乐师?”
小舞低垂睫毛,遮住了一眼的厌恶,轻声回答,“是!”。
“那你,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小舞这才意识到,自己脱掉孝服后,一直穿着不知谁给换上的蓝衣袍,她直接赶过来,忘了换宫装的事。
实在厌恶尤总管身上刺鼻的脂粉味,小舞支吾着回话敷衍。
“哦,周公,命,我,出宫办差,就,直接赶过来了”
小舞说这句话,只是给自己找借口,没有要抬高自己的意思。
在这个媚上欺下的王宫内,许多宫奴宫婢都会站队找靠山,那样会少受些欺负,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舞的话起了效果,尤总管抬着她下巴的手松开了,顺着肩膀摸到了她前身。
被尤总管细长如鸡爪的手碰到伤口,小舞疼的浑身一抖,带着复杂难辨的神情,站起身来,扭捏着回到座位。
“既然,来了我舞乐司,那就得……守这里的规矩。主子们,都忙的很,没空管这的事,不守规矩……就得挨罚,你,听到没有?”
尤总管妖妖叨叨说完,坐回到座位上,他想不明白,一个长的不算出挑,尚未发育的女奴,怎么会惹起主子间的明争暗斗?
“不是为了美色,那又是为了什么?”
尤总管手扶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行了,本总管累了,对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甄小舞””
尤总管轻蹙眉头,瞅了瞅小舞,厌恶道:“甄小舞?不行,不行的,这名字……太普通,主子们,不会喜欢的”
尤总管说着,脸上一脑门官司样,手指敲着头,沉思起来,嘴里还自言自语。
“叫什么呢?人够白,够小巧,冷冰冰……嗯,有了,你以后就叫雪儿吧,就像一朵,冰洁玉清的小雪花,凉凉的、轻盈的、随风飘啊飘……漫天飞舞,洁白无瑕……”
尤总管想着雪花飞舞的样子,竟起身舞蹈起来,身姿和表情还真是入戏极美,看得小舞也愣怔住了。
“对对对,嗯,雪花,恰如其分,你,就叫雪儿了”
见尤总管陶醉舞蹈完,领小舞进来的小寺人一脸奴才相,笑嘻嘻地巴结。
“雪儿?哦,这名字,太好听了!总管大人的审美,就是高妙逼真,小的,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尤总管被奉承的,也是满脸得意,翘着兰花指,用白丝帕捂嘴,女里女气地格格笑着。
“咯咯咯,好了,就你嘴甜,你就给雪儿,去找个住的地吧……哦,算了吧,就让她,住服饰间吧,那,清,静”
舞乐司就是尤总管一手筹建的,舞乐司是王宫专司歌舞的地方,给前殿和各宫主子们提供歌舞、器乐等消遣娱乐,大到王宴,小到一个后宫嫔妃听曲看舞,只要有求,就会随时送到满足。
尤总管是宫中老人,为人八面玲珑,最知宫中关窍,早已看惯看透,前殿朝臣和后宫主子们间的勾心斗角。
知道这小乐师是太后一道懿旨,从周公宫硬派转过来的,公爷还有周小侯爷,与小奴之间的传闻,已是人尽皆知。
尤总管早打听过,关于小舞的几乎所有事,感觉里面又是主子之间,在相互暗中较劲。他可不想参入其中,惹一身骚是小事,一不小心,那可是会要没命的。
在没彻底搞清来龙去脉,探清虚实深浅之前,尤总管不会给自己,招惹任何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