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光蹒跚走出胡同,穿过一条街道,面前就是一个湖泊,他失魂落魄,生无可恋地走上一座桥,站在桥中央。
看到附近的人都嫌弃地躲闪自己,一些人还捂上了口鼻,甄光没有难过,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确实骇人,苦难无望的日子,甄光感觉过够了。
甄光平静坦然,仰望碧蓝的天空,只见白云悠悠,艳阳高照,他脸上挂上了淡淡笑意,做出了他人生最后、也是认为最对的抉择。
“小舞,我的孩子,爹对不住你!咳咳咳,你若死了,爹来陪你,你若没死,爹不能……再拖累你了,好女儿,爹走了,照顾好好自己……,珍珍,夫君,来陪你了”
甄光说完,毫不留恋地从桥上跳入湖中,只挣扎了一会儿,水面就恢复了平静。
“不好啦,有人跳湖了”
“是个快死的乞丐”
“……”
岸上齐刷刷的目光,看向落水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逃下去救人,一条卑贱的生命,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行亦善。
眼高手低、拈轻怕重的甄光,一生一无是处,也一事无成,以赌和酒麻痹自己的神经,对家人极尽残忍无情,临死前良心发现,想以自己的死,给自己小舞留一条活路。
阿福在客店柜台续了钱,他站在电门口,等着伙计给牵马来,阳光暖洋洋的,他慢吞吞地骑马路过湖边,远远看到,甄光跳进湖中,顿时心内慌了,害怕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走向绝路。
小侯爷心里正觉得亏欠,要是让他知道,是自己又逼死小舞的爹,他定饶不了自己,阿福脑子转的飞快,回想自己上楼没人看到,又慌慌张张驱马跑回客店,进门后,故作轻松对小二道:“哦,我想起来了,还得上楼一趟,问客人一件事,唉!我着脑子,差点给忘啦”。
阿福边说边上了楼,一会就折返回来,大喊:“哎,小二,怎么屋内没人?”。
“不会吧?”
小二满脸疑惑,客房住的如鬼般的房客,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他能去哪呐?
阿福揣着明白装糊涂,“哦,我今日还有事,等他回来,你知会一声,钱已续上了,让他放心”。
阿福这样做,就是想给自己摆脱责任。
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进店,大呼小叫道:“掌柜的,不好了,咱们店……收住的那个病鬼,跳湖了“。
刚出来的掌柜眼神示意伙计,赶快闭嘴,出人命的事总是晦气,说不上官府还会介入,走近后,压低声音问:“他不是在屋么?你,确实看清了?”。
“是!我亲眼看到的,就是他”
小二在一旁搭腔,“掌柜的,这位爷刚去看过,说屋内没人”。
阿福故意演到,“啊!?你,确认是那个房客?”。
“确认,绝对是他”
“哎呦,这怎么了得?我得马上回去,向我家主子禀告”
阿福说完,故意面带焦急之色,匆匆出了店门,从伙计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在湖边,阿福放慢速度,转头看了一眼,甄光跳下去的石桥,只见桥上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此刻,水中应该有一具卑微的躯体,阿福感觉浑身有一霎的凄冷,手不自觉拢了拢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