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同样瘦的皮包骨头的流浪狗,奋力叫着,躲着不时扫过来的木棍,被赶的节节败退。
那背影挥舞着木棍,慢慢走到三个散发着酸臭的桶边,蹲下身,伸出已看不清本色的枯手,捡桶中的剩饭菜,直接就往嘴里放。
小舞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从马上跳下来,腿上一软险些摔倒,她嘴唇打着哆嗦着,一步一步艰难走向甄光,步伐似有千斤重。
“爹!”
一声凄厉的喊声,让破衣烂衫的甄光一凛,感觉像女儿小舞的喊声,当他缓缓转头,真的看见满脸泪水的小舞时,嘴里含着一口霉烂的剩饭,愣怔住了。甄光视乎不敢确信,揉了揉昏花的眼,确认竟是真的,小舞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爹!”
甄光突然别转头,假装不认识,柱着棍子,踉跄仓惶地向相反方向急走,他没脸见自己的女儿,更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落魄的丑态。
“爹!别走,我是小舞呀”
小舞从后面抱住爹,身子慢慢滑跪了下来,大哭,“爹!小舞,好不容易才出来,爹,别走!”。
摸到爹的手突然觉得不对,小舞拿到眼前一看,爹左手的四根手指都齐根没了,她心疼的如万箭穿心。
“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甄光早已泪如泉涌,他慢慢转过身,望着因他而被卖身为奴的女儿,大哭,“小舞,我的孩子,你好吗?爹对不住你呀,爹该死啊……”。
父女俩抱头痛哭,跟随的几人从开始的一脸厌恶,到最后被感动的有些动容,周锦年觉得鼻子酸酸,别过头不忍再看。
这悲惨的一幕,注定会留在周锦年的脑海,让他看到歌舞升平的背后,还有很多的苦难艰辛。
周锦年心中心疼也敬佩,没有被苦难打倒的小舞,她的发愤图强,至真至孝,让他很受触动。
哭了好久,父女俩都释放了不少心中的愤懑和思念,小舞扶爹站起来,一脸泪水地望向姬锦年
“我想,让我爹住这,你先出钱,就算是……卖笛谱的钱”
见小舞说话不尊,阿福气的开骂,“你个死奴才,敢跟小侯爷如此讲话,是想找死吗?……”。
周锦年黑起一张脸,对阿福一声断喝,“滚一边去!是你,想找死吗?”。
阿福不敢再言语,往后退了退,怕周锦年真揍自己,他心中愤愤然,搞不懂小侯爷最近怎么了?总被个小女奴给摆弄。
“好!,依你”,
周锦年说完,砸吧砸吧嘴,也奇怪自己,怎么总一而再再而三向个贱奴妥协?最后认为是自己心善,可怜那挺惨的小姑娘。
仙客来客栈,柜台前。
柜台伙计搞明白,是给叫花子的甄光开住房,就只直摆手,满脸嫌弃的不肯接。
“他住,不行,有钱也不行,看他病的……马上要死的样,可不能吓坏我们的客人。若死在我们店,更是晦气。哇……真臭!快走快走……”
小舞恳求道:“店家,我会给他洗干净的,你就收下吧”。
“走走走,说什么也不能收,不走是吧,来人,把他们撵出去”
“小舞,爹不住,走吧”
“不,爹一定要住,这样,小舞才能放心,以后,小舞再想别的办法”
“求你了,我爹可以长住这,好歹也是份收入……”
“走走走,哇唔,臭死了,滚……”
扶着甄光,小舞一直恳求着,伙计就是不给开房,她和甄光被两三个围过来的伙计,推推搡搡向外推。
周锦年看不下去了,“腾”地从不远处的桌旁冲过来,一拳砸在柜台上,震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响。
“小爷的人,你也敢不收?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这店……砸个稀巴烂?”
伙计见穿着华贵锦袍的周锦年,带着三个家仆,一看小舞的衣袍,顿时明白是一伙的,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遇到不好惹的主,忙点头哈腰陪笑着解释。
“爷,不是不收,你看他那样子……都快不行了,实在是不方便啊,我们还要做生意的,爷……”
还没等伙计说完,周锦年“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柜台上,回头恶狠狠招呼。
“砸!”
阿福手一挥,和另两仆从就开始“叮哐,哐啷”地开砸。
“爷,快住手!”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火急火燎冲了出来,明白周锦年定有来头,光门外的五匹宝马,那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拥有的,他嘴里训着柜台内的伙计。
“混账,来的都是客,快开房,一定要善待好……这位爷的客人”
阿福得到周锦年的眼神示意,很豪气地扔到柜台一颗金枣,蔑视开口:“今儿,算你们识时务,敢得罪……咳咳,这是定金,你们收好了”。
进入房间,小舞忙招呼伙计打水,亲手帮爹洗了澡,洗梳头,也修剪了胡须,并叫了一碗面给爹吃,忙碌完后,安顿甄光睡下。
小舞又急火火上街,给爹请了郎中,买了里外全新衣袍,当然都是周锦年付钱。
阿福一路气鼓鼓的,他就是不明白,小侯爷怎么就快成为,小贱奴的跟班?他有话不敢说,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若小侯爷有个三长二短,他们定会被大公子扒皮抽筋。
周锦年催胡子瞪眼好几遍,小舞照顾甄光是手脚不停,有忙不完的事,最后他直接发了火。
“喂!小贱奴,你再不回去,宫门可真要关了,私自出宫,可是要被砍头的,你不怕死,小爷还怕被拖累呢,走,赶紧走”
听到小舞可能会被砍头,甄光急的喘咳不止,急急催促,“小舞快走,咳咳咳,你再不走,爹,可真的生气了”。
被周锦年生拉硬拽拽走,小舞回头不停地交代,“爹,想吃什么,就直接让伙计送上来,钱的事……别担心,小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