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飘零……半戎生，风打灯笼照残灯，封刃挂甲……马歇处……”

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挥舞百万兵，灯光摇曳昏黄，手绘的中国地图帐幕上，皮影赵子龙身骑白马，齐家铭唱戏声咿咿呀呀响起。

窗外是磨刀霍霍的敌人，仓库里坐着的是一张张稚嫩的脸。

这一刻……

众人都无声的静静看着齐家铭表演的皮影戏，心里的那一抹家国情怀顿然而生，禁不住泪打军装。

“想不到齐班长五大三粗的汉子，还会这么个绝活哩？”老铁半躺的身子不由自主支起，眼睛有些湿润。

“这皮影赵子龙是你趁着弹雨初歇时亲手制作的吧？”

看了眼苏沐，端午羞涩一笑，轻轻点头。

苏沐轻然一笑，静静欣赏。

“苏班长，这儿有封信，是从今个儿一名咽气儿的士兵身上掉下来的，被额捡到了，你识字儿，看一看写的啥？”

“是写给家里妻子的。”

“丈夫死在这儿，家里婆娘得守活寡呀，念念写的啥？”

“玉芝吾妻爱鉴，我今随队赶赴罗店，惦念家中幼儿……诸子长大成人，仍以当军人，为国尽忠，终有一日，我们的旗帜……终将飘扬在富士山头！”

众人不由沉默，亦是想起了家中亲人，眼睛湿润。

……

“苏班长，你带俺去吧？”老铁凑到跟前舔着笑道，“俺办事沉稳一些，你放心。”

“哦？”苏沐挑眉。

老算盘偷瞄眼苏沐，有些心动，但被苏沐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不敢多言。

“你们都停下，就端午跟我去！”

没理会几人眼巴巴的神情，苏沐直接做了决定。

“班长，额去？”端午有些不知所措，“这能行吗？额怕……”

“有我在呢，怕甚？走！”苏沐直接朝楼下走去。

“端午，去吧，去吧，小孩儿也见识一下租界的繁华，记得给额带包烟。”

“是呀，快去吧，班长已经下楼了！”

“小湖北，那额去了，额会给你买糖人儿的。”摸了摸小湖北脑袋，端午连忙跟上苏沐。

“苏兄，团座让我嘱咐你，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苏沐轻轻颔首。

朱胜忠见此也不再多言，大声吩咐道：“把水道打开！”

“走吧！”

“哗啦……”

苏沐踏入水中，端午连忙跟上，水深至脖颈，二人轻轻划动，不一会儿游到了水道口。

轻轻探出脑袋，苏州河水面波光粼粼，白日里的鬼子战机残骸还沉在水里，对面租界依旧是热闹非凡。

“跟紧我！”

吩咐完，苏沐当先游去，二人身子沉入水中，仅露出脑袋，贴着北侧河岸边以避开鬼子视线，游动三百来米后转向南岸去。

“哗啦……”

在一处路灯照不到的无人阴影处，苏沐二人悄悄上了岸，随即飞速窜进偏僻小巷子里。

十月末的河水愈加的冰冷，苏沐气血如虹，感觉不到什么，但端午冷的身子直打颤，嘴唇发紫，但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苏沐神情赞赏，就是喜欢端午这话少、坚毅果敢的性子，心念一动，将干爽衣服递了过去：

“给，赶紧换上吧！”

对于苏沐这无中生有的手段，端午也见怪不怪：“多谢班长！”

“租界这边叫我苏大哥！”苏沐纠正一句，“知道吗？”

“明白了，苏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