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终于清醒了过来,然后他按下了心中的无数疑惑,先是恭敬地朝通天教主行了一礼,接着开口说道:
“不错,在下确实姓李名靖,不过家师乃是西昆仑散修度厄真人,却非玉虚门下。”
俊俏的红袍少年,抬眉看了李靖一眼。
突然之间,他对这个中年男子生出了那么一点好感。
通天教主没有再问,为何一个西昆仑散修的弟子,当初会成为阐教一方的统帅。
而且到了现在,这件事情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然后,通天教主问了另外一个真正重要的问题。
“现在外面的天地,怎么样了?”
李靖沉默了一下。
通天教主皱了皱眉,接着说道:
“距离朝歌那场大战,此时已经过去了多久,你把当日我们战死之后,天地间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他身处孔宣的五色神光中,感知不到外面天地的时间流逝。
李靖飞速地看了一眼通天教主。
从通天教主的这一句话中,他就知道了很多事情。
通天教主应该从来没有从这五色神光中离开过,那么现在的通天教主,必然是处在一种很奇特的境况中,因为通天教主如果真的像看去般无是的话,他是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的。
然后李靖开始讲述。
“自那一天,所有的圣人战死之后,天地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所有的事情,要从一个人开始说起,那个人就是我的师尊,他原先是西昆仑的一位散仙,道号度厄真人,当然,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不久之后,身穿大红袍的俊俏少年,目射奇光,大喊了一声:
“等以等!”
“你说你的师傅,其实是一个域外天魔,真正的域外天魔,而当日出现的那些人,其实反而不是域外天魔?”
通天教主的声音,罕见地微微有些颤抖。
李靖点了点头。
然后通天教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继续说。”
只是不久之后,他又再次打断了李靖的话。
“等一等!”
“你说你的师傅,那个域外天魔,把那个八爪鱼怪物差点打死,直到他再度融合了什么未来身之后,才两败俱伤?”
这次轮到李靖深深看了通天教主一眼。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通天教主,是个急性子。
“不错。”
“那你的那个师傅,比我要强,比大师兄也要强,而且还强很多!”
通天教主喃喃说了一句,接着挥了挥手。
“继续。”
“你说什么?我的碧游宫也被攻破了?”
……
“什么?剑狱也毁了?”
……
“什么?金灵,无当他们都死了?现在本教主座下弟子中活着得不过才百余来人?”
……
在被通天教主的一次次打断中,李靖花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将如今天地间的情况,详细地给通天教主讲述清楚。
然后通天教主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
在圣人的脸上,几乎是不会出现这种神情的。
因为以往这方天地中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掌控在他们的手中,世间万事皆由他们的心意而行,天地间的众生,命运皆由他们随意操弄。
这方天地对他们来说,没有意外,没有惊喜,没有困惑。
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现在,这方被他们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天地,却被别人占领了,这让通天教主一时间,只觉无比茫然。
“所以,你们那些幸存下来的人,都躲在昆仑山底下的一处隐秘之所?”
“不错。”
“昆仑山中,有如此隐秘的地方吗?为什么以前我们都不知道?”
“因为那处地方,有力场笼罩,所以就算是你们圣人的神识,也难以查探。”
“什么是力场?”
“力场就是……”
李靖突然沉默了一下,他发现如果和通天教主这么纠缠下去,那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清了,而且力场是什么,他也解释不来,这名词他也是从姜子牙的口中听来的。
“通天圣人,昆仑山底下的那处地方,是一个极为神秘之地,里面的物事,和这方天地完全不同,甚至可能跟这方天地的源起有关,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李靖诚恳地说道。
“所以,最好是圣人你自己亲眼过去看一下,或许你就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通天教主的眼中,露出了无比向往憧憬的神色,只是紧接着,他的眼神转为黯然。
“我出不去。”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道。
“其实,我已经死了。”
他坦然看着李靖道:
“至少对于外面的天地而言,我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现在的你,就是一缕神魂?”
李靖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所以听到通天教主如此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意外。
“算是吧,其实我们先天大物并没有什么肉身神魂的区别,肉身即神魂,神魂亦是肉身。”
“在混沌中的时候,我们先天大物,最初不过是一缕生出了自己意识的混沌元力而已。”
“然后那一缕混沌元力,不断地吞噬吸纳其他的混沌元力,一天天地变得强大,最终成为了我们这些先天大物。”
通天教主淡淡地说道。
这是李靖第一次听到这些先天大物讲述他们的来历,一时间听得有些出神。
良久之后,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圣人既然现在还存在,喂什么又说自己死了呢?”
“当时的我,确实是死了,因为当时我体内的混沌元力已经开始消散,而当我们先天大物的意识,控制拘禁不住那些混沌元力的时候,就标志着我们回归天道的时刻已经来临。”
“天道也感应到了我的回归,所以它用一张青荷叶来欢迎我。”
“只是为什么我现在却还能活在这里,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弄不明白。”
“直到这些日子,我渐渐领悟了一些关于岁月流逝这种天地间最玄妙的大道真意,才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