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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前厅,柜台上摆着满满一盆花生,花生之旁自然还有一壶酒。
那个猥琐的掌柜老头,坐在柜台后面,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喝着酒。
或许是因为今天所有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可能他的这家小客栈,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所以这掌柜老头看去心情很好。
脸上挂着一缕笑容,嘴里还不时哼着声音模糊的小曲,只是在昏暗的油灯下,那笑容看去有些诡异。
小老头花生剥得很慢,酒也喝得很慢。
但就算再慢,花生总有吃完的时候,酒也有喝干的时候。
夜色深重时分,却是不知几时几刻,看着面前满满一堆花生壳,还有涓滴不剩的酒壶,掌柜老头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接着摇头又笑了一下,低声轻喃了一句。
“人都齐了。”
然后小老头起身走出了柜台,他的身形有些佝偻,看去弱不禁风。
对于他这种年纪的人,这个点本来应该早就上床睡觉了,只是这掌柜老头依然没有回房的意思,反而推开了前厅大门,走出了客栈,再回身将客栈的门口轻轻关上,掏出一把锁,将客栈大门从外面锁上了。
然后小老头沿着长街往前走去,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野狗在街巷边徘徊,见到小老头走来,顿时抬头狂吠起来。
小老头笑眯眯地看了它一眼,野狗的眼中却突然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转身就想跑进后面的巷弄中,却发现自己的四条腿似乎动不了了。
小老头从野狗的身边走过,然后野狗就消失了。
它的身躯就像瞬间化为了最细微的沙尘一般,消散在空中。
街旁的房屋中,偶有人声传出,或是深夜未睡的夫妻拌嘴声,或是被野犬吠声惊醒的小童,发出哇哇的哭声,又或是老人半夜的起夜时发出的磕磕碰碰声。
然后当外面那个猥琐老头从这些房屋旁走过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些房屋中,似乎突然变得空无一人。
小老头负着手,悠悠走过长街,走到了城外,走过了巨石,走过了木桥。
在他身后,整座城市都变得一片死寂。
小老头依然朝前方走着,直直朝白石山的山顶走去。
他真的是直直地走的。
走在草尖上,走在树梢间,踏在悬崖凸出的山石上,踏在偶尔飞过的禽鸟的翅膀上,又或者直接踩在山腰漂浮的云朵间。
这些本来都不是路,但到了他的脚下,就变成了路。
而在直直朝山顶行走的时候,小老头的腰渐渐挺了起来,身形变高了许多,望去挺拔如松,一头半灰不白的头发也变得乌黑透亮,脸上皱巴巴的皮肤变得光洁如玉,原先那种猥琐的神情则是完全消失了,那身粘满花生屑的布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袭深黑的道袍。
当他踏足白石山巅的那一刻,身上再也看不到半丝原先那好色猥琐诡异的客栈老板的气息,而是变成了一个四旬左右年纪,丰神玉朗,仪容高古,风采慑人的中年道人。
而在山巅之上,一棵老松之下,同样有一名白袍道人在等着他。
那白袍道人长的更是无比俊俏,眉眼如画,你很难看出他的真实年龄,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
然后一黑袍,一白袍两位道人,互相稽首为礼。
“见过慈航道兄。”
“见过普贤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