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纶本不是个偏听偏信之人,可是赵胜看风景的借口拙劣之极,而马继先也不是个搬弄是非之辈,所以除了寇夫人与寇静小娘子之外,他也找不到赵胜留恋不归的理由。
绥德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赵胜作为首领,却因为两个女人,就不顾义军的大局,他不得不怒。
至于赵胜刚回来,便将马继先指派出去,然后又对他与官军谈判之事大发雷霆,倒是让他没什么话说。
因为眼下就是个乱世,如果作为首领的赵胜连这点手段都拿不出来,他汤纶定然不会有好下场,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一定要有些手段才行。
赵胜听到那句享受美人温存,他却有些迷茫,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什么时侯享受了美人温存了,被美人打了好不好,这完全是无中生有,是明目张胆的污蔑呀。
“汤纶,什么温存不温存的,你莫要胡说,我在黑风寨里有事要办,说与你听,你也不明白,你且说说我怎么一叶障目了。”赵胜对汤纶道。
汤纶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然后道:“且不去说那黑风寨,敢问大帅可知当今之时势?”
“时势?你说来听听。”
“二月十六,王嘉胤领着老回回马守应,八金刚、王子顺、上天猴等部渡过黄河,攻克了蒲县。
三月初四,王嘉胤又兵分两路,东路连克赵城、洪洞、汾州、霍州。
三月二十三,又连克石楼,永和、吉州、隰县,如今山西之义军已成燎原之势。
而被我们赶走的李鸿基,则是在投奔了高迎祥之后,联合被官军安置在宁塞的神一魁所部,先破宁塞,再破安塞,如今已拥兵十余万,东奔西走,扰得陕西各府县不能安枕。”汤纶将这几月发生的大事一件件的说出。
“如此说来,王嘉胤与高迎祥才是官军的心腹大患了,我们绥德已是癣疥之疾了。”赵胜说道。
“正如大帅所言,我们在绥德之战,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却大大的牵制了洪承畴,使得他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而身为三边总督的杨鹤,想要使陕西的局势不再恶化,保住自己的官位,便不得不抽调洪承畴所部去灭火。”汤纶有些庆幸的说道。
赵胜听了这话,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然后道:“如此说来,此刻正是与官军谈判之罪佳时机,唯有此时我们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汤纶点了点头,然后道:“再则,我们也无力再战了,我们急需休养生息,如今已是五月,若能抓住时机,还能再抢种一波粮食。
若执意与官军再战,且不去想能不能赢,至少整个延绥在崇祯三年是收不到多少粮食的。
延绥之地,本就穷困,要是再错过了这一季,恐怕我们只能带着所有百姓辗转天下了。”
赵胜此刻算是明白了汤纶自作主张的缘由了,一是自己身处黑风寨,不便与自己商议,二是局势已到了不得不谈的地步,谈则两利,不谈则是自己受损更重。
赵胜又走了两圈,然后道:“可以去谈,只是我们一不能听调,二不能听宣,要顾及到兄弟们的想法,不能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
我们的原则是,延绥之地,由我军守之,边塞之敌,由我军御之,官军若不犯我,我等不出延绥一步。”
汤纶道:“大帅言之有理,这正是我与洪承畴派来的人所谈的要点,只是我军与官军分界在何处为好?”
赵胜听了这话,没有立即回答,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武,问道:“阿武,你觉得该在何处分界?”
赵武听了赵胜的话,脱口而出道:“最好之处便是石嘴驿,此处向清涧地势平坦,向绥德则有山川阻隔,正是易守难攻之要地。”
“洪承畴此刻正是驻兵于此,此等要地想来他不会轻易放手。”汤纶道。
“汤先生,谈判嘛,就是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过程,我们先从清涧谈起,石嘴驿当个底线便是了。”赵胜微微笑道。
汤纶道:“正如大帅所言,先去谈嘛,尽最大之努力,希求最好之结果。”
赵武看着刚刚还激烈对立的二人,此刻又变作了和谐融洽的场面,虽然有些不解,却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