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色清冷,撒满了一地,只有那浅喝的秋虫和未眠人,还在与这秋夜作伴。秦琼坐在平日劈柴用的木头墩子上,安静得就像一截树桩,清冷而洁白的月光仿佛在他身上铺上了一层白霜,两根熟铜锏就摆在旁边,跟它们的主人一般安静。新笔趣阁
良久,夜风中似乎落下了一声叹息,秦琼弯腰拾起两柄熟铜锏,那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自从张须陀死后,秦琼就再未曾舞动过双锏了。
清冷的月色下,秦琼忽然一跃而起,宛若惊虹出岫,苍龙探海,双锏化作漫天风雷,横扫千军。他的力气还是如此强横,他的身法和步伐同样矫健,这得益于他每天砍柴劈柴,挥动斧头不下次,只是他的技巧有点生疏了,骑术估计不如前。
当秦琼停下来时,已经汗出如浆,浑身热汽蒸腾,这时,屋门忽然打开了,秦母从里走了出来。到了晚上,秦母的状态似乎比白天要好,没有点灯,也没拄拐杖,只是扶着门慢慢地迈出了门槛,叫了声:“琼儿!”
秦琼连忙轻轻地放下双锏,迎上前道:“娘亲,你咋出来了?眼下已入深秋,外面天气冷。”
秦母摇头了摇头道:“不怕,娘亲这把老骨头还禁受得住,琼儿为何这么晚还不睡觉?”
“孩儿睡不着,坐一会再睡。”
“是不是因为齐王?”
秦琼侍母至孝,倒是不敢隐瞒,点头道:“秦邀请孩子到其帐下效力,孩儿还拿不定主意。”
秦母道:“这是好事呀,孩儿为何要犹豫不决?这个齐王心胸广,能容人,比魏公李密要强,有明主气象,吾儿效力于他也不算辱没了,去吧,为娘还盼着你为秦家光大门楣,开枝散叶呢,这个世道,没点家业都娶不到好媳妇,你原来那個媳妇不也是嫌你穷困潦倒,讨了一纸休书改嫁去吗?”
秦琼为难地道:“可是娘亲年纪大了,家里又没人照顾,孩儿怎么放心得下?”
秦母道:“士信说给为娘买个唤使的丫头。”
“再说吧!”秦琼犹豫道,买回来的丫头不知根底,若是服侍不尽心,虐待老人可怎么办?自己在外征战,老母连找个人投诉都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怎么一个惨。
秦琼的前一任妻子出身其实并不差,还懂点文墨,挺斯文有礼的一个人,秦琼在外征战,每月收到的军饷几乎一文不留全托人捎回家去,岂料到此女竟然待婆婆很差,每日只给秦母吃些残羹冷炙的,心情不好还会打骂,而秦母还指望此女给家里传宗接代,所以受了虐待都忍气吞声,要不是回家探亲的弟兄发现这种情况,偷偷告知了秦琼,秦琼还一直蒙在鼓里。之后秦琼便告假回了一趟家里,把上一任妻子给休了,至今一直未再续娶。
秦母显然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浑浊的老眼里似有泪花,转身往屋里行去,秦琼连忙扶她回了房间。
正当秦琼准备关上房门离开时,秦母忽然问:“琼儿,家里的豖喂了没?”
“娘亲,你又糊涂了,咱们家里差不多二十年没养豖了。”秦琼道。
“是了,自从你爹死了之后,咱们家就再没养过豖了。”秦母絮絮叨叨地道。
“娘亲你早点休息吧。”
“琼儿,娘亲今天几岁了?”秦母忽然又问。
秦琼答道:“娘亲两个月前刚过了六十大寿,士信还带着一帮弟兄来给您贺寿来着,您又忘了?”
“噢,原来娘亲这么老了,活得够久啦。”秦母又絮絮叨叨地道。
在平均寿命不足三十岁的隋唐时期,一个人能活到六十岁,绝对已经算是高寿了,而活到七八十岁的绝对非富即贵,这些人摄入的营养充足,享受最好的治疗条件,平民百姓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有时得个伤风感冒也有可能挂掉,婴儿的夭折率高得惊人,再加上战争和苦役,相当一部份人早早就挂挂,这也是古代平均寿命奇低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