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家中只有一辆马车,是供女眷平时出门用的,但这显然还不够,所以高不凡找到了苏定泰和韦大中,从越王府中暂借了两辆马车,载上长孙无垢母女二人,以及高士廉的妻子鲜于氏一道前往刑部大牢。
就目前这种情形, 要救出高士廉的难度很大,而且十分危险,不过,若只是安排长孙无忌他们和高士廉见上一面,高不凡还是能办到的。
且说众人到了刑部大牢外,高不凡率先下马,对着长孙无忌道:“辅机稍等, 且容我先跟牢头打个招呼。”
“有劳长卿了。”长孙无忌感激地道。
高不凡径直向着两名把门的狱卒走了过去,那两名狱卒正神色犹疑地打量着越王府那两辆豪车, 见到英气勃勃的高不凡行过来,下意识地站直了腰杆,客气地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高不凡微笑道:“在下乃涿郡鹰扬郎将高不凡,那边是治礼郎高士廉大人的家眷,想进去探视一下高大人,还请二位通融一二。”
高不凡在徽安门一战中力挽狂澜,眼下在东都洛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两名狱卒自然识得,不由肃然起敬道:“原来是高郎将,久仰大名。高士廉是死囚,不能随意探视,小的得先向上面请示一番!”
高不凡拱手道:“理解,有劳了。”说完手腕一翻, 一定银子已然不着意地塞进对方手中。
高郎将如此好说话, 两名狱卒本已心生好感, 又见对方出手大方,不由眉开眼笑,拱手道:“高郎将太客气了,请稍等。”
很快,牢头便亲自迎了出来,恭敬地行礼道:“下官见过高郎将。”说完瞥了一眼越王府的两辆马车。
高不凡在东都本来名气就非常大,再加上两辆悬挂了越王府标识的马车就停在那,牢头又岂敢不卖面子,双方客套了几句便放行了,也没说限多长的探视时间。
婢女侍书一直在通过车帘的缝隙窥视高不凡和牢头交涉,见到轻松搞定了,便欣喜地低声道:“高公子的口才真不得了,三言两语便把牢头摆平,姑娘,咱们现在可以进去见舅老爷啦。”
长孙无垢闻言微松了口气,心想,这哪关口才什么事,高长卿现在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还有两辆越王府的马车摆在那, 牢头又不是瞎的,哪敢不卖面子, 若是换了别个,估计就算舌灿莲花也休想进得了刑部大牢。
“娘亲,舅娘,无垢,可以下车了!”长孙无忌走到马车旁低声道。
鲜于氏、高氏、长孙无垢三人由各自的婢女搀着走下了马车。
牢头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轻咳一声道:“高郎将,大牢重地,而且地方狭窄,进去的人不宜太多。”
鲜于氏和高氏不由心中一紧,只以为牢头又变卦不让进了,却见高不凡微笑道:“理解,不会让夏牢头难做的,侍书,把食盒给我吧,你和另外两位姐姐在外面等候。”
侍书连忙把手里提着的食盒交给了高不凡,低声叮嘱道:“劳烦高峰公子了,我们家姑娘的眼神不太好,也有劳高公子看顾一二,可别摔着了!”
“好的!”高不凡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奇怪,长孙无垢能绣出如此精美的刺绣,视力会不好?不过做刺绣活确实伤神,可别把自己弄近视了才好,才十四不到的小姑娘,若变成四眼妹就可惜了。
高不凡心里如此想着,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长孙无垢,发现人家姑娘的双眸黑白分明,波光流转,扑闪扑闪的明亮,可不像是近视的样子。
长孙无垢不由霞飞双颊,似乎猜透了高不凡的心思,似嗔非嗔地瞥自家婢女一眼,仿佛在说:“就你多嘴!”
侍书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乖乖地退了开去,高氏和鲜于氏的两名婢女也退回了马车旁等候。
接下来,众人便在夏牢头的亲自引领下进了大牢。本来外面还阳光普照的,结果一进入大牢的范围,光线便骤然变得昏暗起来,长孙无忌进来过一次,所以有经验,下楼梯时提前搀扶住母亲高氏,而扶着舅母鲜于氏的长孙无垢,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一脚踩空,差点便滚下去,幸好高不凡手疾眼快,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头,及时避免了一场悲剧。
“观音婢,你没事吧?”长孙无忌和高氏显然都吓了一跳,忙问!
长孙无垢的心扑通扑通的急跳,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定了定神,眼晴才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发现高不凡正关心地看着自己,脸上有些发热,轻道:“没事,谢谢高郎将。”
“大牢里昏暗,无垢姑娘小心点。”高不凡提醒道。
“嗯!”长孙无垢微点头嗯了一声,脸上更烧了,暗道侍书这张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这下高长卿只怕更以为自己的眼神不好了。
牢头轻咳一声提醒道:“两位夫人,长孙姑娘仔细地上湿滑,下了楼梯前面不远就是了。”
众人下完楼梯,沿着满是霉味的通道往前走,一路上见到不少被关押的死囚,他们大部份神情麻木,目光呆滞,高氏和鲜于氏等人见状无不心惊,长孙无垢也是脸色发白,想到自家舅舅也是待死之人之一,心中更是难过不已。
高不凡忽然在众死囚中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房玄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