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还有一个职位,礼部外事司的司长,本来就在礼部上班。所以,第二天上早班的时候,他就直接找了新任礼部尚书章英。
章英一看镇北候来了,殷勤地不得了。
他是女帝阵营的人马,自然知道陛下和‘镇北候’的关系匪浅。
叶修也不绕圈子,说明了来意,他想为李清梦和婉君脱籍。
教坊司隶属于礼部,章英自然有权决断,清楚叶修的来意后,章英笑道:“叶爵爷,这种小事,您找个下人过来通知一声就行,哪里还轮得到您纡尊降贵,亲自来办?”
“我不是来办事的,是来交章尚书这个朋友的。其余只是顺手为之而已。”叶修微笑道。
“叶爵爷,这可折煞老夫了……”章英心花怒放。
但凡女帝阵营的官员,谁不想巴结镇北候啊?外事司邓纶,原本只是个小角色,跟了他短短时间,现在已经是礼部右侍郎了。侯耀祖,本来只是雍州城一个略微有些才华的举子,拜他为师,居然金榜题名,成为新科状元了!
谁都知道,只要跟镇北候交好,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
只可惜,这位侯爷可不是那么好巴结的。
他如果对你不感兴趣,你跪在地上磕头也没用。
今日镇北候居然主动上门示好,着实让章英受宠若惊。
当即就写好了批文,责令教坊司尽快给婉君和李清梦脱籍,连一个子儿都不要。
这意味着,叶修连赎身钱都不用花了。
好吧,叶白嫖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镇北候毕竟是国民英雄,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接人的活儿,就交给牛二去做了。
牛二开着一辆商务车,停在教坊司门口。
李清梦和婉君拎着小包袱,出了教坊司大门,手中紧紧捏着‘脱籍’证明,泪眼婆娑,百感交集。
终于脱了‘贱籍’,成为平民了。
她们俩为人善良,在教坊司人缘极好,所以绝大多数姑娘都跟着送了出来。
“清梦,咱们俩斗了好几年,说实话,我嫉妒你,也恨你,但看到你从这里走出去,彻底脱离苦海,还是发自内心地为你高兴。你家门不幸,命运本已将你抛落谷底,但你却幸运地遇到了有情有义的好郎君,我……真心地祝福你!”朴星河笑中带泪,紧紧抱住了李清梦。
“谢谢你,星河。”李清梦拍了拍朴星河的肩膀。
叶修那首‘满船清梦压星河’的名句,不仅捧红了李清梦,同时也捧红了朴星河。如今她也是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花魁之一了。
尤其是,李清梦心有所属,除了叶修谁也不接待。这样便成就了朴星河。
要说最舍不得的,还是‘司乐’娘子了。
李清梦名气那么大,本来能给她赚很多很多钱,偏偏这姑娘死心眼,跟了叶修之后就不接客了。而那位姓叶的才子,写得一手骚诗,每次来都是白嫖,一个子儿也没赚着。
本来赎身的时候能狠赚一笔,偏偏礼部尚书亲自批复,无条件为这俩姑娘‘脱籍’,又是一个子儿都没捞到。
看到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司乐娘子险些哭了。
不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肉疼。
李清梦和婉君上了车,隔着窗户和姑娘们频频挥手,眼含泪光。
眼看车子绝尘而去,姑娘们哭成了泪人。
一方面舍不得姐妹,另一方面,为自己的命运感伤。
不是谁都可以像她们俩这样幸运的。
车子先是开到内城的一个宅子,这是叶修给牛二置办的新家。宅子自然没有镇北候府那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主楼,有前后花园,收拾地干净整洁,漂亮地很。
婉君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她知道,从此以后,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清梦姐姐,我终于有家了……有家了……”婉君眼含热泪,依偎在李清梦怀里哭泣。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李清梦笑中含泪。
“媳妇儿,你先在家里休息一会儿,我将清梦姑娘送回她的家。”牛二憨厚地一笑。
“好的,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婉君嫣然一笑。
牛二开着车,载着李清梦,顺着官道疾驰一段时间,拐进了一条清幽的小道。
“这里……是……”李清梦觉得这条道路越看越熟悉,激动地浑身颤抖。
牛二笑而不语。
车子一直开,经过一片竹林,停在了一幢宅子前面。
青瓦白墙,高门大户。
匾额上三个黑体大字:清梦园。
“清梦姑娘,进去看看吧,老师已经把这个宅子买下了,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牛二微笑。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李清梦走入院子,里面站着几个佣人,两个俏丫鬟眼含热泪,高呼一声:“小姐。”
这两个丫鬟,从她记事开始,就跟着她了。名为主仆,其实亲如姐妹。
其余几名佣人,也都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熟面孔,甚至奶妈刘氏也在其中。
叶修从月亮门后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望着她。
“这是我给你安排的家,喜欢吗?”
“叶郎,你有心了,清梦何德何能,竟然得你如此厚爱……”李清梦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往下滚落。
叶修居然把‘李府’买了回来,这是李清梦从小生活的地方,是她的家。
而且还找回了从前的旧人,让她即便在回忆的时候,也不那么孤单。
“举手之劳而已,无需介怀。”叶修淡然一笑。
以他今日的权势,只要努努嘴,就会有无数人抢着为他办事。对他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
对李清梦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
“你父亲的案子,肯定另有隐情,我已经让人暗中调查了,目前有了些进展。据我所知,你父兄依然关在刑部天牢之中,生命无恙。母亲在浣衣局劳作,虽然辛苦,但精神还算不错。你再隐忍一些时日,很快,你们全家就会团聚了。”
“原来……你早就在暗中帮我了……”李清梦恍然大悟。
“党争害人,你父兄不过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而已。我本不想参与这种斗争,但事关到你,就另当别论了。如果能恢复你父兄的清白,让你们一家人团聚,岂不是美事一桩?”
“叶郎……如此大恩,妾身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此生此世,只要你不弃,我必不离!”
“只要你开心不就好了吗?”叶修抚了抚她的秀发。
李清梦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