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发展,总归是要遵循自然规律,就如同我们作为修士,普通人看着道法玄妙,能得长生就是逍遥自在,可这也是牺牲了情欲、及时行乐、享受的念头,要时时刻刻勤勉,也要注意不沾染因果,即便如此,每年有多少修士丧命,能飞升的人始终都是手指数得上来的。”
路遥这么说着,池韵有些明白过来。
可是这个时候,在路遥身后却有一个人叹息。
“这位女施主真是通透。要是玄慈师叔早些知道,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路遥回头一看,是一个面色苍老、老态龙钟的老和尚,不过一双目光还是澄澈透亮。
“我叫路遥,大师是?”路遥稽首。
池韵介绍道:“这位就是莲花寺的主持智悲大师。”
“智悲大师。”
“阿弥陀佛,路施主的声名远播,老衲早就有所耳闻了。”智悲大师面目慈祥,但是说话声音都带着虚弱。
路遥看得出,他原本应该在中一品法师之列,相当于元婴后期修士。
然而眼下却有些油尽灯枯之势,他损耗太多,寿元将近。
路遥心中便有了更多的疑惑。
“池施主还没和你说,为什么莲花寺会走到今天的局面吧?这一切要从莲花皇子说起…”
智恩带他们走进了莲花寺最大的佛堂。
莲花寺本来不是大夏国国寺,是因为后来出了一个悲天悯人的皇子,他剃度出家,只会普度众生而来。
于是皇家感念,便专门把原来的普济寺,改为了莲花寺。
那个皇子出家前名叫宁煜。
出家后法号玄慈。
他当年是皇家之中最受宠的皇子,一度有望成为皇太子继承地位。
但是他一出生,就与佛结缘。
后来他卷入皇储之争被算计,几次命悬一线,也都是佛门高僧搭救于他。
他由此有了出家的念头,但母妃尚在。他迟迟下不定决心。
只在皇子府独设了佛堂,他不与朝堂争斗,每每聆听佛法,都有很大的感悟。
后来普济寺的大师都断言,他是最有望成佛的佛子,因为独具慧根。
他不管聆听佛法,看到民间疾苦,也时常不忍,想要去搭救。
有一年洪涝灾害,就是他施法救下了上千条性命,他功德彰显,名声越来越大。
却更加不骄不躁,一心只想苦修佛法普度众生。
就是这么一个朴实的愿望,他也是日复一日的再做。
世人也知道他的善行和他的慈悲之心,称他是莲花皇子,因为他出行之时脚绽金莲。
他一年年沉迷于佛法,老皇帝和他母妃拗不过,终于有一年准许他剃度出家,并让普济寺以他为名改为了莲花寺。
“…我这位玄慈师叔可真的是心如莲花,他路过的蚂蚁都不踩。他见不得有人受苦,穷人他会接济,富人会劝他们向善…就连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也能受到他的感召,放下屠刀重新做人。他是真正的佛心、佛子…”
智悲说到了这里,仍旧对玄慈心有敬佩。
“后来呢?”
“后来,很多人慕名前来莲花寺求佛。其实是为了玄慈师叔而来。玄慈师叔的信仰之力积攒众多,功德无量,我们越来越能看到他的身上红光金身显露。心想着早晚有一日在这个的莲花寺,也能出一个真佛。却不知这竟然还隐藏着隐患,莲花寺的香火鼎盛,大夏国朝野上下有什么求证于寺庙。这些我师叔不大管,但是那些百姓受苦,他总是看不过去,他利用了自己的力量,去改善他们的生活,但不知为什么后来这周边却有妖魔横出。起初是百渊盟盛行那几年,都以为是百渊盟安插了人手。
后来师叔亲自出马灭妖,灭魔,但是灭不掉的是越来越多的妖气魔气,灭不到是越来越多信众上面的因果业障…”
路遥听到了这里似乎明白了一些甚至。
玄慈大师开始的想法是好的。
他想普渡众生。
所以他尽可能满足世人想要的,一开始确实达到了他心中的一些标准。
但是后来人人都求到了他这里,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
世人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滋生了更多的贪念、欲念…
于是被妖魔利用,他开始降妖杀魔。
有一次被他诛杀的妖魔问他。
“你拯救的世人当中,有本来就是为恶者,你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你所谓的众生平等,就不包括妖魔吗?那又算狗屁的芸芸众生?”
“你给了一个病死的人更长的寿命,却不知道他素来是一个恶霸,他被你救活了之后,他邻居家的一个婆婆和儿媳妇上吊自尽了…你这是普度众生,还是让魔渡众生?”
玄慈大师被这些妖魔说的哑口无言。
他之后滋长了心魔。
他极力弥补,却越来越徒劳无功。
眼下整个大夏国的都城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但是所有的问题都让莲花寺的僧人扛了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把因果业障种在了自己的身上,饱受着巨大的痛苦。与之争斗。
但是头顶上方,魔气妖气却时时刻刻笼罩,驱散不开。
“错了吗?路施主,玄慈师叔错了吗?”方向智悲大师问路遥。
他的想法一开始是好的。
但是后来的行为有些自不量力了。
“佛,真的能普度众生吗?”路遥问道。
“如果能普度众生,世人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佛也不会远在西天。”
佛都做不到的事儿,他却想做。
他的心思本来是一尘不染的,奈何太痴太傻。
智悲大师被路遥一说,直接呆住了。
“佛,做不到么?”
佛说的普度众生,不过是告诉信众有这么一个极乐净土,让人心里头有一个慰藉,心生向往。
可要真正以为这世间就有这么一处净土,那真是违背自然规律。
路遥叹息了一口气。
智悲大师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路施主、池施主请便!”说完,他便拖着苍老的身体,缓慢的走到了大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