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锣鼓敲响,大嗓门的士卒对着垒堡高声喊叫,劝他们投降。慑于旁边旗兵,他们不敢有所动作,耳旁尽是“什么援兵将至”的鼓气话语。但靠着几句遥不可及的话,能振奋军心才怪。
正午时分,乌都阿颜期待的援兵依旧没有出现。清军军心浮荡,特别是那些汉兵,眼睛里早不是最初的那种温顺和怯弱,反而满是挑衅。
乌都阿颜极其不安,焦急的在垒墙上大喊大叫,鼓舞士气。但此刻敌营突然响起了鸣金之声,进攻的敌军撤了。
正当其疑惑之时,对方一骑飞驰过来。用力一甩,一颗带着长辫子的脑袋落了下来,一直滚到乌都阿颜脚边。
那骑大声喊道:“你们在等援兵吗?他们在半路已被我军击破,牛毛、马营也已经被我军所得。你们现在已是死路一条,但我家将军不愿杀戮过重,愿意留你们一条性命。堡内的,无论是汉人还是朝鲜人,只要杀光堡内所有的旗丁,你们就可活命。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半个时辰之后,我军将全力进攻。”
周围清军一脸惨白,不自觉的望向他们的主将乌都阿颜。
此刻的乌都阿颜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但片刻之后,他突然干笑两声,大声道:“林庆业攻不进来,就耍这样的小计谋。说什么援兵已经被他们击破,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乱我军心罢了。诸位将士,我刚刚也得到消息,说援兵距此已经不到十里。只要再坚守一个时辰,援兵必然会赶到,到时候守堡的每人都奖赏五两,不,十两白银。”
说完,乌都阿颜快步走下垒墙,全然不顾周围一片沉闷的应和之声。
阿克明跟上,低声问道:“将军,您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乌都阿颜怒目相对,“蠢货,骗他们的,你还真信啊!赶快去把分散旗兵都召集到一起,准备撤离。”
阿克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道:“什么?”
乌都阿颜急道:“没有援兵了,那人头是牛毛寨牛录的,我见过他。他们没有全力进攻不是攻不下富察,而是引我们向后求援,他们在半途设伏,以歼灭援军。现在援兵没了,军心也乱了,我们再不逃就是死路一条。”
阿克明脸色一变,愣在当场,但很快他使劲的摇了摇头,一脸不信的表情。“他们是怎么到我们后方设伏的?”
乌都阿颜有点无语道:“那富察后方的敌军又是哪里来的?这里控制着向北的大路,却不是唯一的道路,周围很多小路都可过兵。林庆业肯定早就探清了道路,在这里攻堡,实际上兵卒早就潜了过去。至于是几百,还是几千,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们现在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你去把所有旗兵聚在一起,我去马棚那里,准备好了我们就走。”
阿克明面露惊愕,沉思了片刻,知道乌都阿颜说的有理。他继而问道:“那堡内的其他人呢!还有那些伤兵怎么办?”
乌都阿颜压低声音道:“你没有看到那些汉卒的眼神吗?为了活命,他们肯定愿意杀了我们。至于伤兵,此刻也顾不得他们了。能跟着走的就走,走不了的就留下。关键要快,林庆业只给我们留了半个时辰。”
当汉卒和朝鲜卒瘫坐在城墙上,终于可以休息片刻时,却没注意到分散在他们周围的旗卒悄然间都撤了下去。
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敢发问,只是暗自留了心。
更有汉卒领头的注意到了这点,派出手下跟了上去,想要摸清乌都阿颜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