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骑不断回报,先是明军在浑河对岸解马去鞍,没有丝毫要决战的迹象。后他们又在桥头堆砌了几千颗清军头颅,祭祀曾经在浑河岸战死的明军将士。之后,他们又团围在一起,生火做饭,大声欢笑。
看到明军没有丝毫要与自军相战的迹象,杜尔祜心中满是疑惑。令哨骑探索四周,没有其他明军的迹象。但越是如此,杜尔祜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杜尔祜仍旧没有派兵出城。在这期间,不断有将领请求出城与明军决战。但也有不少城中勋贵直言城外情况不明,请求杜尔祜紧守城池,以防会像勒克德浑一样中了明军的埋伏。
天色已黑,此时再行出城,中伏的可能性要比之前更高。想着耿继茂以及城外明军的异常反应,杜尔祜心中犹豫万分。除了下令士卒严守城池,哨骑在外严密监视明军动静外,还急忙派人将这边的情况通报向盛京沈阳。
明军在浑河对岸扎营,沿河插了无数火把,以防清军渡河偷袭。营中不断传出马嘶之声,金鼓也一直鸣响。杜尔祜下令所有兵卒不得下城墙,而他也一直站在墙头,紧紧注视着远处的清军营地。直到后半夜,等他再也受不了了,才下令让自己的副将留守城头,而自己则准备在箭楼里小憩片刻。
但刚躺下没多久,他的副将便匆忙走进箭楼。“主子,盛京来的援兵到了。”
杜尔祜脸色一变,惊声叫道:“这么快?”说着,他连忙随自己的副将奔了下去。
盛京沈阳这段时间热闹的很,近十万清军汇聚在此。虽然还未开战,但剑拔弩张之势却丝毫不减。皇太极暴死,死前没有指定皇位的继承人。而满清不像大明,还未形成父死子继的传统。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皇族成员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看谁的手中掌控有足够压倒其他人的实力。
但目前的情况是,多尔衮稍强,豪格稍弱,但前者也不具有在短时间攻灭后者的实力。在这个时候如果爆发内战,满清很可能完全倾覆。不能打,那就只能吵了,纵横捭阖,相互联结,以求给自己谋求到最大的支持。
满清八旗中,多尔衮掌管着正白、镶白两旗。这两旗实力雄厚,在八旗中实力仅次于正黄旗,分列二三两名。豪格掌控的正蓝旗虽然在金州之战中折损严重,但远征察哈尔蒙古时,皇太极将镶黄旗的部分兵力补充到正蓝旗中,使其实力得到了一些恢复。而且,镶蓝旗的主事济尔哈朗全力支持豪格,使豪格也算是同时掌控两旗。
正黄、镶黄为皇太极亲率,但内部将领却分化严重。有的支持多尔衮,有的支持豪格。在这个时候,掌控双红旗的礼亲王代善的态度就至为关键了。但代善这个老狐狸却久不表态,一副事不关己,两不相帮的样子。
除了这些满人,汉人也扮演着一定的角色。
投靠满清的汉人内心一直想将满清改造了正统的一统王朝,以便掩盖自己投靠异族的耻辱经历。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建立父死子继的传统,以争取在皇位之争时,将内耗降到最低。因为这个原因,大部分汉人文人是支持豪格的。
但汉人中掌握军权的武人的想法却又不同了,他们不在乎身后的名声,只在乎现在自己手中握有的权力。他们亲眼看到豪格在金州是如何的惨败,而多尔衮又如何在松山生擒洪承畴而还。两相对比,孰强孰弱一目了然,他们不认为豪格有能力领着他们入主中原。因而除了少数人不表态外,武人中的大多数人是支持多尔衮的。
双方吵了一个多月,仍旧没有达成一致,反而对抗的情势越来越紧张。而正在这时,勒克德浑的信件传到了盛京到了代善手中,里面说有四千明骑正在辽东腹地横冲直撞。代善思索之后,叫来了多尔衮和豪格,并将那封信交给了他们。
多尔衮看过之后,首先跳起来指责豪格不顾社稷,调李率泰入京才使得明军有可趁之机。而豪格虽想反驳,但勒克德浑信中写的明明白白,说这股明军是从辽南而来。而距离明军最近的,的确是败退到盖州的李率泰部,而李率泰正是被他调到了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