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活和在辽东腹地的汉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具体的原因,除了这里以丘陵山地为主,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压榨外。还有就是害怕他们在后方生乱,这些人从来不看重性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这样的四千多人聚在一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生出什么大乱子,已经算是奇迹了。
周显听他们说完,眉头紧蹙,转向旁侧的胡志廉道:“胡老,这里的百姓人数众多,有四千余人。难免有些人贪图小利,受鞑子蛊惑,而充当他们的细作。我之所以把所有人都聚在此处,限制他们的自由,就是考虑到这点。还有就是,让这么多人突然拥上大街,必然会对城中的秩序增添无穷的麻烦。外侧清军压境,一旦城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还望胡老能向乡亲们解释一番,让他们也体谅体谅官军。”
胡志廉深深点了点头,叹声道:“鞑子无情,官军有义。要不是巡抚大人,我们这些人恐怕都不能活命。但巡抚大人也应该明白,清军围城,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无所事事,语言的劝慰,能起的作用十分有限。一旦今后再闹出什么乱子,恐怕对官军更为不利。”
周显微微点头,“那胡老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胡志廉抚着已经全白的胡须,沉默了片刻道:“巡抚大人,帝尧之时,中原洪水泛滥,百姓困苦不堪,尧命鲧治理水患。鲧采用障水法,就是沿岸修建河堤。历时九年,洪水灾祸不能平息,尧斩其首而用其子禹。禹检讨鲧治水失败的原因,采用疏浚之法,最终平息水患。治民有时候就如这治水,有的时候稍微疏导一番,比四面围堵的效果更好。”
周显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拱手道:“胡老所说有理,小生受教了。”
在座的一个中年男子道:“大人,您对我们有活命之恩,而鞑子与我们却有杀亲之恨。虽然小人不敢保证我们之中没有清军的细作,但大部分人绝对是想和鞑子拼命的汉子。现在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心中可以淡出个鸟来。请大人给一次机会,让我们也能够为守城出一份力,同时也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胡志廉也言道:“巡抚大人,一旦城破,清军肯定会进行屠城,到时候我们这些人肯定也难以幸免。这四千余人中,至少能聚起六七百的青壮。人数虽然不多,但也能顶上一点用。而且这样,也可以解了此处的困境。”
周显想了想,望向那中年汉子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那中年汉子慌忙起身,拱手道:“小人张宝,是胡老爷子隔壁村的。”
周显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胡老和张宝兄弟,帮忙统计一下愿意从军的青壮数量和他们各自的所长。我会派一些人来协助你们处理此事,所有从军的乡亲,待遇和我大明将士完全相同。但是有一点,一旦入军,就得遵从我军的纪律,否则军法无情。这个,要和他们提前说清楚。”
张宝点了点头,而胡志廉则说道:“军门,还有一件事,就是外面被绑着的那十几个人。他们只是性情急躁了点,并没有什么歹意。您看,这次能不能饶过他们?”
周显道:“胡老,他们鼓动作乱在前,如果不加以惩罚,我以后还怎么统御大军?我看这样吧!一人二十军棍,略作惩戒,以儆效尤。”
胡志廉微微点头,心中满是赞赏。周显此举既惩戒了他们,又照顾了自己的面子。眼前的这个少年郎,他处理事情的老练程度真的很令人惊叹万分。
周显不知道胡志廉的内心想法,只是继续说道:“除去愿意从军的,我也会给他们剩下的人安排点事情做。而且今后,不再完全限制他们的自由,会分批让他们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