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震彩本骑马立在周显身旁,但他没料到后者刚说完话便冲了出去。等到他意识到时,连忙伸手去抓,但却什么都没抓住。他望着周显的背影,顿时愣在当地,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谈震彩为胶州本地人,很早便掌管了墨营,后来这个墨营在周显的主持下变成了仁字营,但却始终由他掌控。这次前来辽东,仁字营并非主力,他也不想当这个主力,因为主力意味着折损兵力。所以,当他突然听闻周显要在旅顺城下与清军实实在在的干一仗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是对方想要以此缩减仁字营的实力。
要不然,周显何以让仁字营和清军硬抗,而将勇字营的两个千人队留作后手。谈震彩感到气愤,实实在在的气愤。自己从周显担任莱州知府之时,便全心全意的支持他,甚至还让自己最疼爱的长子到他手下效力,而今却遭受如此的对待。或许杜勋说的对,周显从来不会将自己当成亲信,他所信任的只是李开那样的家奴。
但现在,谈震彩却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想法。如果周显不信任仁字营,干吗要随自己一起前来前线,这其中所冒的危险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在这个全军将要溃散的关键时刻,又是首先冲了出去,妄图助仁字营扭转劣势。莫非他真的觉得依靠仁字营就能战胜眼前的清军,而真实情况就是如同他所说的那种,是想磨砺自军。
此时,一个亲兵看着发愣的谈震彩,疾声问道:“游击,我们现在怎么办?”
谈震彩醒悟过来,爆喝如雷道:“什么怎么办。你们的命比军门的命值钱吗?给我冲上去保护军门,顺便杀了这群狗鞑子。仁字营全体将士,都给我向前冲,这攻破满虏的首功是我们的。”
谈震彩经营墨营多年,营中将士非是同乡便是亲友,他的话语远比周显的更为有用。周围将士高声呼应,大喊着随他冲上前去。清军骑兵速度已减,很多都在原地打转,陡然间长枪迭出,刺马刺人,声声惨叫盈反沸天。
清军步卒在此时也冲杀了过来,到处都是一层接着一层的喊杀声。兵器的撞击声,士卒的嘶吼声,一场近距离的搏杀在稍显拥挤的空间内上演。一个倒下去,另一个再冲上去,在两军相隔的交界处堆积了一层的尸体。折断的武器丢的到处都是,鲜血顺着地面流淌,红着眼睛的双方士卒差不多杀的已有点分不清了敌我。
周显的白色铠甲吸引了对方骑卒的注意,他们扭转马头,从四面八方涌上。他在他们眼中已不是人,而是连升三级,赏银千两的赏格。星垂神俊,在军阵之中上下腾转,来回穿梭,犹如无人之境。周显双手持枪,很多时候根本不用持缰,它便知道自己该向何处。但他手下的三十六个亲兵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要躲避自军,还要抵抗来自清军的袭击,此刻跟在周显身后的已不足一半。但即使在如此之境,他们仍尽心尽力的护持着周显和夏舒。他们一个是主将,而另一个的手中则擎着大明军旗。
击杀了闯入军阵之中的大队明军步卒,在此刻也冲杀了上来。他们持盾持枪,狠狠撞向数量仅是他们一半的清军步卒。清军多经战事,经验丰富。但明军士气高涨,人数众多。一时间杀的难分难解,谁也无法占据绝对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