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北城墙上,王廷臣披甲靠墙而立,双眼通红。冬日的阳光犹如一个巨大的车轮挂在天上,发出苍白色的光芒,不刺眼更不能带来丝毫的温暖。
副将江翥和姚勋协同而来,看着王廷臣悲凉的样子,眉头也不自主的高高蹙起。
“安抚好兄弟们了吗?”王廷臣出声问道。
江翥拱手道:“暂时弹压了下去,但兄弟们情绪激动,都欲出城与满虏决战。昨天夜里,便有二十多人偷偷从城上攀下,前去偷袭满虏。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人生还。”
王廷臣沉默了片刻,说道:“传我命令,有再敢偷偷出城者,斩无赦。”
江翥脸色微变,但仍旧应命道:“诺!”
姚勋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到王廷臣命令,他心中积攒的怒气再也按捺不下去。“大人,我们的家人尽数被满虏屠杀,而我们却只能在这城中当缩头乌龟。别说兄弟们,就是我也有点快忍受不下去了。”
江翥怒言叱道:“老姚,住嘴。王大人的家人不也……”
王廷臣为左前屯卫总兵,所领的将士都是辽东当地的边军。就在五日前,左、中、后三屯卫被清军屠杀殆尽的消息传到松山城,一下子便在军中炸开了锅。军人为国效死,那是应当之事。但如若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就是身为男儿的耻辱了。在这几日间,不断有人私自出城。或是前去偷袭清军,或是亡命西奔,妄图依靠个人之力逃回辽西,以确定自己的家人是否无碍。
限于士卒的这种情绪,王廷臣最开始并没有采取什么太过激烈的措施。而只是下令亲信士卒严守城墙,以阻止士卒外逃,并派出领军不断安抚士卒的心绪。而对于他们请求出城与满虏决战的请求则完全置之不理,直到今日,他才下了这样的一个严令。
王廷臣望了一下江翥和姚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兄弟们的心中都积攒了无限的怒火,我也一样,但出城与满虏决战只有死路一条。前段时间,吕品奇副将在外无援兵的前提下率六千精锐突围的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目前,我们只有坚守城池,等待援军到达。到时候我们由内向外全力配合他们,才有一线生机。目前,我们多坚守一天的意义,远比出外多杀几个清军更大。死固然可怕,但生更加不易。江翥、姚勋,你们两个跟从我多年,答应我,坚持下去,能多坚守一天是一天,直到援军把我们救出去。”
江翥点头应是,而旁侧的姚勋犹豫了片刻,也同样点头。
这时,一个士卒快速登阶上城,躬身向王廷臣拜了一下道:“王总兵,我家督师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