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听到先是一怔,心中暗自犹豫。他并不是没有想法,但大明的病是从里到外的,头疼医疼,脚疼医脚的办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那些有用的说出来,崇祯帝听不听暂且不说,绝对会触及很大一部分人的利益。他看到崇祯帝带笑的样子,心中有所触动,进而上前躬身拜道:“陛下,学生是有些建策,但想了想,觉得可能不太可行。故而,不说也罢。”
崇祯帝笑了笑,道:“还没说呢!就自觉不行,你倒是真有趣。你们都为我大明新中的进士,虽然尚未从官,但以后都将是朝廷的栋梁。刚从官时,不怕做错,只怕不做。所以,行与不行,我自有论证,你且说来。”
周显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出言道:“刚才诸位学子的说法,我都已经听过了,也都有可取之处。但无论是教化百姓,还是练兵增兵,都需要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钱。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朝廷只有丰盈了府库,才能做下面的一切。”
朝廷府库空虚到什么地步,没人能比崇祯帝更加清楚。防御满虏需要银子,平叛流贼也需要银子,招抚流民也需要钱财。他此刻听到周显如此说,不禁暗自点了点头。旁边的魏藻德看崇祯上心,心中略急,站起来道:“欲充盈府库,莫过于开源节流。开源就是增加朝廷赋税,但现在中原糜烂,流贼四起,而山东、河北、乃至京畿要地又遭满虏肆虐,也比中原强不了多少。朝廷八成以上的赋税依靠南方,如果再行加税,恐怕会激起民变。而节流肯定就更不可行了,朝廷各处的支出已经到了不能再省的地步。所以周兄之言,恐怕只在理论可说,而实不可行。”
周显点了点头,魏藻德无论人品如何,但这才学确实是有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而崇祯帝也没阻止他说话,显然是也有几分认同。
周显笑了笑,道:“的确如魏兄所言,充盈府库只有开源和节流两个办法。这节流的确是没办法了,而且以后朝廷要彻底平叛流贼、剿灭满虏,这流不但不能节,反而要开。但开源在周某看来,有一些地方还是可供朝廷抉择的。只要朝廷真的下定决心,每年至少可以增银千万。”
崇祯帝心中惊诧,手握龙椅,身子向前问道:“在什么地方可以?”
周显停顿了一下,到了现在,事情已到了不可不说的地步。他沉声道:“陛下,我以为至少有几个方面是可以的。一、重开海运,允许民间出海,以增加朝廷赋税。二、对盐、矿、茶三样征收重税。这三样利润极大,但税收极低,真正的富了一部分人,但空了朝廷赋税的府库的行业。三、对西北贸易征收重税。自与满虏开市之后,大量晋商从我大明、满虏两边获利。一年所得,何止千万?而如此所为,以资敌之举而与别的商人征求一样的税收,本就不公。四、重新丈量土地,将士绅抢占普通百姓的田地全部归还于他们。同时,禁止民间土地买卖,鼓励百姓垦荒种田,以增田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