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大王所见经书,并非出于寒舍。”
汝南王的神情变得古怪了,“握瑜自己抄摹的?”
“是啊!大王,到底怎样一回事?”
“是这样,我有一位故人,叫做范重九——”
他故意停顿,果然,卫瓘目光微微一跳,“大王这位故人……可是天一道范重久?”
“不错!正是此君。”
“我同范君,布衣之交,不敢以王侯骄之,他来拜我,昨天,我回拜,在其下处,看到了《光赞般若经》,他说,此经为太保府借出,他正在抄摹。”
略一顿,“他同何云鹤,亦为故交,这部《光赞般若经》,是通过何云鹤借到的。”
卫瓘目光再一跳:明白怎样一回事了。
“绢本字迹娟秀,开始,我亦以为握瑜所书,可是,范君说,决计不是!这部经,目下的主人,或为卫家娘子,但其出身,必自深宫!”
“这……何以如是说?”
“范君说,这笔字,柔嘉表范,贞静持躬,执笔之人,必母仪天下,他相字的本事,过于相面,绝不能看错!我想,皇后的字,怎可能入贵府?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阿萱——她和握瑜,是最好的朋友嘛!若出自深宫,除了阿萱,还能有谁?”
卫瓘心头大震!
他面上神情,青红不定,汝南王奇道,“伯玉,你这是咋的啦?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呢……”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变过了。
倏然间,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卫瓘的手,压低了声音,兴奋而急促,“伯玉!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握瑜,就是大贵……”
卫瓘想抽手,汝南王抓的极紧,竟抽不出来,只好用另一只手乱摆,“大王,噤声!大王,噤声!”
汝南王松开手,起身,走到门前,推开条缝,向外头觑了一圈,又将门掩实了。
回来坐下,但不是坐回同卫瓘对几而坐的原位,而是坐在几侧——距卫瓘更近些。
“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
汝南王将方才已说的话再说一遍,接着,将方才未说完的话说完,“握瑜,就是大贵之相!”
“大王……”
“你又想说什么‘不敢与闻”?哼!事实如此,你捂起耳朵,握瑜的相,就不贵了?”
“大王……”
“伯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大王,”卫瓘的口气,近乎哀求,“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伯玉,”汝南王眼里似有火光,“违天不祥!”
若汝南王直接将范长生介绍给卫瓘,范长生的话,卫瓘未必相信;但这个圈子兜的实在太大,饶是卫瓘心思玲珑,以智谋著称,也终究被绕了进去!
虽说卫瓘大儒,而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不语”不代表“不信”,这个时代的人,不相信天人感应的,几乎没有,泛神论支配人们的基本认知,卫瓘亦不能例外。
真真心乱如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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