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事上,齐万年也犯了轻敌的毛病,以为新来的这一拨同之前那两拨没啥不同,甫一交手,才晓得不对,撑不住,只好后退。
若是之前那两拨,叛军既后撤,这仗就算打赢了,未必还会穷追,但新来的这一拨不同,竟是死咬着不放,一仗又一仗,没玩没了的狠打!
叛军的一口气,怎样也顺不过来,打一仗、败一仗,大大小小,一连败了数十仗,终于,散架子了!
架子一散,再想合拢,就难了!
官军又放了不少降人过来,说,只要“放仗”,便既往不咎;若投过去,还可以开路条、给路费,该回家种田的、都回家种田去!
还有,赵王已经被召回京师了,也没人再来苛虐咱们了呀!
于是,羌、氐们纷纷开起了小差。
齐万年、郝度元两个,也吵了起来。
郝度元想向并州方向转移——毕竟,他是匈奴,那边是他的老巢;齐万年不干,俺是氐人,俺的老巢,在雍州啊!
何况,欲至并州,先得过司州——过得去吗?!
终于,分道扬镳。
力分则弱,更加扛不住官军的猛攻了。
郝度元在分雍、司界的黄河右岸被官军追上了。
当初,他和他大兄郝散就是在对岸被欧阳健偷袭的。
某种意义上,算是故事重演。
重演的还有渡河,地方已秉承孟护军意旨,提前烧掉了所有的渡船,郝度元望河而兴叹——无法自右岸至左岸,同当初无法自左岸至右岸,几乎是一样的。
追兵赶到,叛军置诸绝地而不能后生,小部分投降,大部分被驱入黄河,河水为之赤。
郝度元仰天长啸,纵马入河,自沉。
另一边厢,齐万年再败一阵之后,部属星散,他带着少数亲信,逃入穷谷。
消息传来,举朝加额!
多少人都在大赞:何云鹤慧眼识英雄!
天子诏,皇后教,何天举荐名将,功在社稷,赐钱百万,其余封赏,待元恶授首、大功克成之后,与将士一同议叙。
帝、后同时下诏、教,说同一件事,这还从来没有过,这个花样,也不晓得哪个想出来的?
何天坚决辞谢,说前线的将士还未封赏,怎能先封赏安坐后方者?此赐臣绝不敢受,这笔钱,请留待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何天的声望,达到了穿越以来的顶峰。
“慧眼识英雄”的何云鹤本人,非常低调,除了上书辞谢那一百万钱外,也不肯接受其他任何形式的祝贺;就在自己家里,云英、雨娥们也没见家主对西北的捷报流露过任何兴奋的神情。
这并非何天装模做样。
事实上,他更紧张、更担心了。
孟观的胜利,原在意料之中,对他来说,不是啥真正的惊喜。
他紧张、担心什么呢?
他紧张、担心的是,这个胜利,会不会带来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副作用?
是次雍、秦氐、羌、匈奴之乱,之于皇后和贾、郭,会不会,就像翟义之乱,之于王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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