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海天之间激荡着雷鸣。
九十四门炮饱合齐射的威势毁天灭地,哪怕远在十公里外,高台上的洛林仿佛也能闻到淡淡的硝烟的味道。
观测台的气氛很压抑,洛林扫了一眼,看到华盛顿紧攥的手和铁青的脸色。
汉密尔顿说出了美国人想说又不愿说的那句话:“这算什么?挑衅?威慑?下马威!”
“算什么呢?”洛林想了想,“总统先生是正经的一国领袖,这场会面也是起于沙克的邀约。这是外交场合,礼炮是合适的点缀,代表了东道的尊敬与迎接。”
声音在这里微妙地顿了一下:“如果希望保持良好的心情,我建议你们这么去想。”
“你让总统先生自欺欺人?”
“预料之中的事情,与其说自欺欺人,不如当成心理建设。”
汉密尔顿气极,难得地对着洛林咄咄逼人:“洛林,难道你能保证沙克.德雷克不会做出让人不齿的行径?”
“能保证吧。”洛林的回答完全出乎美国人的预料,“归根结底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高,什么胜利了,建国了,英国人撤军了,连纽约都放弃了……”
“沙克是个重度的荣耀中毒患者,在他眼里,家族的脸面比上帝的谕旨更重要。谋杀一个小国领袖会让德雷克变成上流世界的笑柄,更会让先祖传承了两百年的无畏变质腐烂。”
“如果在这里杀死总统就能让美利坚分崩离析,英国大概会乐见其成吧?”
“但那跟沙克有什么关系?对他来说,我们只是随手就可以拍死的虫子,不值得他牺牲荣耀,这一点,你们大可以放下心来。”
奇怪地放下心来……
有生以来,汉密尔顿第一次发现安全也可以是一件屈辱的事情。
他不怀疑洛林的分析,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他都相信洛林不会对华盛顿心怀恶意。
但心底的那份悸动是什么?
那些真实到容不得反驳的理由,解开了眼前的心结,也把美利坚过往的荣耀一刀两断,连一寸都没有剩下。
这是真实的份量?
汉密尔顿咬紧牙关:“洛林,我们该怎么应对?”
“最安全的方法是苟且。”
“但你说过,他不屑袭击我们!”
“也就是说你们想多少回应一些沙克的期待……”洛林摸着下巴,“我要护航舰队的指挥权。”
“这……”
“可以。”说话的是华盛顿,“只要你需要的,我们又给的出的,包括我本人在内,从现在起都任你差遣。”
“这样啊……”洛林了然地笑,瞳孔里倒映出护航旗舰亚当斯号前桅的令旗,“请在十分钟内完成指挥权的移交。还有,我记得总统的行李中有一箱军礼服是吧?”
“呃……”汉密尔顿愣了半晌,“衣服是有,都是陆军的新式礼服,总统原本计划在老北教堂组织退役老兵受勋式……”
“老兵们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的礼服被人穿过……嗯嗯嗯,也请借给我。”
……
三色堇从瓦尔基里的前桅缓缓降下,很快,一面深蓝色的环星旗悬上桅尖,星有十三颗,造型上完全复刻了星条旗诞生前的大联邦旗。
这是美利坚军队的指挥旗,历史浅薄的美利坚至今没有专职的军旗,当然也不会有更细化的提督旗。
FG的唯一价值在于作死(划掉),在于明确指挥,这面旗帜从亚当斯号转移到瓦尔基里,洛林就拥有了美利坚海军战舰的指挥权。
他们已经步下了瞭望台,这会,洛林像每一次大战时那样拄着刀柄立在舰艏,美利坚一众精英站在身后,注目着这场德雷克兄弟间的国体之争。
“命令!护航舰队半速散开,以尼普顿为中心巡防二十公里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