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您的茶和茶点。”
“放下吧。”
听到洛林的回应,干练强壮的黑人女秘书飞快布置好茶和茶具,随后单手提起茶点塔,鼓着肱二头肌,轻手轻脚地摆放到茶几的正中央。
茶点很正统,三层高的点心瓷盘裱着粉红和翠绿的边花,最上层是一手可握的小巧三明治,中层是同样塑成三角型的甜司康,底层摆满小巧鲜亮的蓝莓蛋糕,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一尊雕成百合形状的精美水果塔。
洛林、海娜和诺雅各寻沙发坐下来,洛林先给诺雅倒茶,山楂红的茶液散着馨香注入皎白的瓷杯,香气高醇,带着嫩鲜的香甜味,一闻便知是顶级的祁门礼茶。
洛林的眉角跳了跳:“女士……”
“奥克维拉,董事长,我叫奥克维拉.蒂摩西。”
“蒂摩西女士,请替我感谢经理先生的款待,是非常优质的红茶。”
洛林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声,谁知奥克维拉女士居然当即反应了过来。
“董事长,茶叶是来自东方最顶级的祁门礼茶,据说连伦敦的王室都只能偶尔饮用。办事处里只有一次茶会的储存,是您到迈阿密以后帕克会长命人送过来的,说您可能用得着。”
她的回答让洛林惊?了好一会,而且不是因为帕克的筹备,完全是因为奥克维拉的应对。
一个黑人女性……
洛林好奇心大起:“女士,如果有所冒犯,我在这里先一步表示歉意。”
他清了清嗓子:“您是混血么?”
奥克维拉还是那么敏锐,马上就抓到了洛林的疑惑。
“我是纯血统的黑人,董事长,祖籍在坦桑尼亚,可追溯的六代都是黑人。”
“纯血统……”
“我出生在摩西堡,蒂摩西的姓是祖父从佐治亚的棉花种植园逃到摩西堡时,由赋予他自由的西班牙先生取的。”
“按照我们的习惯,祖父虽然获得了自由,但他依旧被视作废奴,父亲是第一代自由开拓民,我是第二代。”
听着奥克维拉的娓娓叙述,洛林三人这才明白了摩西堡的伟大。
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1693年,为了对抗英十三洲对佛罗里达的威胁,时任西班牙国王查理二世宣布,如果逃离英国土地的奴隶皈依天主教,他们将在佛罗里达获得自由。
45年后,也就是1738年,佛罗里达总督批准在圣奥古斯丁北部为前奴隶们提供有城防的安置地,就是摩西堡。
不同于新奥尔良充满蝇营狗苟的约定俗成,摩西堡是整个北美第一个得到主流世界法律所认可的自由黑人城镇。
无论建立她的白人怀抱着什么心思,至少在人权平等上,西班牙真正走在了全世界的前面,这里的黑人也因此蜕变,成为了社会的构成,而不再只是单纯的基石。
长谈至终,奥克维拉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董事长,一时兴起,打搅了您和二位女士品茶。”
“哪里,女士博学而且健谈,我很尽兴。”
“您的肯定是对事务所上下最好的褒奖。”奥克维拉抱着餐盘鞠躬,“请尽情享用圣奥古斯丁的午后时光,再见。”
“再见。”
目送走奥克维拉,下午茶继续。
洛林把手边的红茶递给诺雅,冲了第二杯,连带着奶罐糖罐一块推给海娜。
海娜正忙着研究长得怪怪的司康饼,聚精会神,一动不动。
洛林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没见过三角型的司康?”
“唔,只吃过圆的和方的,而且没有那么硬。”
洛林拿了一块司康饼到手里,在一角涂上蓝莓酱,又在蓝莓酱上涂上新鲜的奶油,直到完全覆盖,递到海娜手里。
“吃吃看?”
海娜一口把涂满配料的角咬下来,咕叽咕叽几口吞下,还伸出舌头添了添嘴角。
“味道怎么样?”洛林问。
“嗯……奶油很滑,果酱很粘,饼咬下来的时候很硬,但嚼的时候又没有那么脆,像涂了酱的黑面包……但它很甜,所以好吃。”
洛林翻了个白眼:“只要是甜的,你都觉得好吃……”
他给自己斟上茶:“司康饼源自苏格兰王室加冕之地的一块石头,叫命运之石或者司康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