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斐逊的开场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着客人陷入尴尬,正义的骑士小姐忙礼貌地捅了捅洛林的肩头。
洛林乍然回魂:“什么?”
“肯维先生刚才正准备出门吧?看你的样子,希望我和里维尔先生没有打乱你的计划。”
“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是打乱了吧?”
洛林背弃掉出牌的常理,失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无所谓,波士顿不会有比州长先生更重要的客人,更何况今天连里维尔先生都来了。在这样的阵容面前,就算寒鸦号再被人炸一次,我也有义务推掉和敌人的决斗。”
“难道你已经有决斗的对象了?”
“那就得看州长先生愿不愿意我在波士顿决斗了。”
短促而直白的言语交锋,乍起乍收,洛林和杰斐逊共同举杯,里维尔局促地笑了一下,也赶紧举起杯子,自甘陪衬。
洛林微微怔了一怔:“里维尔先生……果然不适合政治。”
这是一步退让。
里维尔生涩的社交举动打破了洛林和杰斐逊的均势,洛林只能允许他们说出来意,否则里维尔会下不来台。
这就是有求于人的郁闷之处。
正如所言,洛林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二人的来意。
寒鸦号因为圣徒团的散漫报废,洛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纯粹生意的角度,这属于完全的乙方责任。
洛林有大把的理由要求圣徒团承担损失,而且也有足够的主动,因为双方的军火至今也只交割了不到二分之一,都是被炸飞出去的部分。
然而,圣徒团什么都有,就是没钱。
她的背后是清教会。
自从独立战争爆发,北美圣公会成员被开革出英国圣公会,美国的传教活动就进入到一种不可说的尴尬境地。
旧的宗教组织解散了,新的宗教组织未成立,神权在世俗的领地完败于人权,曾在漫长的中世纪富甲天下的教士们想来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需要政府接济的一天。
现阶段,清教会承担着在大波士顿教区传教的重任,影响力虽说半点不下于当年的圣公会,但在组织经费上却完全只能依赖马萨诸塞州政府的拨款。
拨款这种事的原则肯定是宜少不宜多,清教会能吃饱穿暖已属不易,想要养活新组建的民军,唯有出卖立场,投靠大陆军。
这些事都是前夜洛林在冷静下来之后想明白的。
波士顿民军不稳,清教会急于提振,在圣徒团的组建上,教士和政客属于一拍即合。
至少在双方的诉求得到满足之前,与其把圣徒团看作民军,不如把她看作只有部分美利坚财政支撑的大陆军更合适些。
所以这支狂信者组成的穷鬼军团没有赔偿洛林的钱,但同时也不能放弃依旧留在洛林手里的大半军火。
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唯有一个,那就是说动杰斐逊来求情,千万别让洛林把自身的损失转嫁到圣徒团头上。
而现在,洛林让步了!
大功告成,杰斐逊矜持微笑:“我身负着总司令的重托,各种强求,只能让你见谅。”
“损失我可以自己承担,货物也可以在今日之内交割干净。但是州长先生,您不能只用一声见谅买下这些东西吧?”洛林笑着问。
“凡合理之事,我都会答应你。”
“我想您不会拒绝的。”
洛林轻叹了一声,郑重地站起来。
“州长先生,这段时间波士顿不太平,不知道美利坚是否打算雇些佣兵来解决治安问题。”
杰斐逊挑了挑眉毛:“马萨诸塞的税金很有限,似乎负担不起太高的雇佣费。”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开价很低。”
“多少?”
洛林伸出一根手指:“一枚八角金币,您看价格如何?”
“我会把建议带给麻省的,从我的角度来看,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