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小姐感到心口抽痛,就算捏紧了衣襟也不能有分毫缓解:“您……怎么会……是不是医生弄错了?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您一直都神采奕奕的……”
“我病了,得了不治之症,就算聚起世上最优秀的医者也不可能救治。”
亚查林张开手,朝着艾米丽小姐的方向,深情地摆出拥抱的动作。
“艾妮,那是世上最恐怖的病。其病……名为爱情!”
……
静谧的夜,静谧的香闺,亚查林和艾米丽依偎着拥在柔软的绒毯。
“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叫齐格.冯.纳尔洛,波尔图侯爵纳尔洛家的后嗣,波旁世族的旁系次子。从血统算来,现在的国王陛下算是我的表叔,虽然我至今也没有荣幸面见圣颜。”
“我知道。”艾米丽小姐冲亚查林的怀里拱了拱脑袋,红着脸轻声说,“其实宴会之前,母亲已经把您的身份告诉我了。”
“普里奥夫人……是了,我允许老师把我的身份告诉普里奥爵士,夫人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艾米丽小姐摇摇头:“其实勒洛兰大部分家族都知道您的身份,这里的圈子很小,这么重要的消息瞒不住人。”
“所以我才会在宴会的那晚受到女士们的青睐么?”
“不……不是的!您充满了魅力,勒洛兰没有哪个淑女能在您的眼神中保持清醒……”
“也包括……你么?”
那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亚查林的眼神坦然而炽烈,不断灼烧着艾米丽的理智,可她却无处闪避。
“也包括你么?”
亚查林又问了一声,温言细语,艾米丽彻底沦陷在那该死的温柔里,睫毛轻颤,红唇微张。
“是……是的……唔!”
衣衫褪落。
……
风吹云散,天地初开,艾米丽的香闺一地零乱,房间的女主人扯着单薄的丝被,慵懒地斜躺在亚查林的怀里。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亚查林依旧是齐格菲,脸上看不到半点云雨之后的满足,深藏在温柔之后的,只有痛苦和悔恨。
“艾妮,知道么?其实我这次之所以会来新大陆,是为了去新法兰西,跟艾斯露伯的长女完婚。”
“她是我的未婚妻,婚约已经订立了十四年,但我没见过她。十四年前她还在牙牙学语,承担不起和一个少年相亲的重任。”
“但她依旧要成为我的妻子,这是注定的,毋庸置疑的。在最崇尚爱情的法兰西,统治国家的贵族却把爱当作可有可无的点缀,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被当作家族的财富,一种工具,一件物品。”
“我以前从未质疑过这样做的正确性,如果没遇上你的话,怕是现在也不会去质疑。”
“我真愚蠢……”
自爆的宣言才止过半,艾米丽突然环住亚查林的脖子,仰起头坚定地用红唇堵住了他的嘴。
一个长长长长的湿吻。
“我不喜欢您这样诋毁自己。您就像童话里的王子,拥有着无瑕的灵魂。您是高洁的,哪怕只有短短一瞬,能拥有您都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我没你想像得那么好,傻姑娘。”
“那就请让我活在梦中吧,王子殿下。”
丝被又一次翻波起浪,只是这一次的主动权却落到了艾米丽的手里。
急风,骤雨,浪卷,波平。
亚查林轻轻拨动艾米丽贴在额上的秀发,低声吟唱。
“艾米丽啊,艾米丽!为什么你偏偏是艾米丽呢?主把天使藏在这荒凉的山海,害我不能早早面见到你的容颜。啊!我们明明如此般配,为何却不能厮守终生?”
艾米丽疲惫地支起身子,挪动着钻回亚查林的怀里。
“温柔的齐格啊!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诚意告诉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从,我也会堆起怒容,装出倔强的神气来拒绝你的好意,好让你向我婉转求情。”
“我是爱你的!”亚查林突然躲开艾米丽,赤裸着站起来,“我已经做了半世的提线木偶,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
“我要去战斗了,艾妮!”
他俯下身,轻柔地在艾米丽额头一吻,顺手抽走了一方染红的丝帕,捏在手里。
“我要去战斗了,告诉艾斯露伯我不愿娶他的女儿,再回去欧洲,说服父亲向你提亲。我或许会失败吧,但连唐吉诃德都有挑战风车的勇气,我难道还不如一个落迫的西班牙骑士?”
“我会胜利的,艾妮!相信我,等着我,如果半年后我还没来见你……你就自由了。到了那时,请带着我的爱……活下去!”
“再见,我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