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绳梯,洛林爬上寒鸦号的甲板。
卡特琳娜显然已经从卡门等人的口中提前知道了洛林的变装,满脸自然地迎上来,冲着洛林伸出手。
她的手有些冰,柔软却蕴含力量,握手的过程干脆利落,与那些心志坚定的绅士一般无二。
洛林不由露出笑脸:“这些天辛苦你了。”
“完璧归赵,船长先生,寒鸦号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万全……”
洛林知道卡特琳娜口中的万全并不是托词,寒鸦号确实为走私做好了准备。
通过伦纳德私自购入的斯卢普型,双方早早就建立了联系。
卡特琳娜在洛林的遥控指挥下为寒鸦号注册了西班牙的船籍。
她现在是合法的西班牙民船,更准确地说,是与当初的亚提斯美人号一样,不具备合法经营许可的黑商船。
她的船主是出生在新奥尔良的第二代移民唐娜.琳卡,现在的船长则是自己,来自巴吞鲁日的第三代移民爱德华.肯维。
所有相关联的人物信息都是假的,而且在户籍管理凌乱,多方势力纠缠的路易斯安那,就连查证都很难进行。
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洛林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拍船上的主桅:“摘掉海盗旗,升帆,起航!先生们,我们去新大陆淘金。”
“去淘金!”
“去发财!”
“哇哦!”
……
寒鸦号起航,顺着开曼群岛的外沿斜穿过尤卡坦海峡,在佩雷斯岛休整了一夜,北上横穿墨西哥湾,在六天之后,终于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海沼泽地。
这里就是世界闻名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
汹涌的密西西比河是印第安人口中的众水之父。她从五大湖发源,流经整个新法兰西的广阔土地,一路上汇聚支流,携带着无尽的泥沙,在墨西哥湾沉积出这片长达24至80公里,总面积达一万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巨大冲击扇。
河流在这片冲积扇中分散,化作毛细血管般宽窄不一,深度也不一的河流,切割出无数的三角洲,形成沼泽、沙岛,直抵三角洲最外延的尚德卢尔群岛。
这片弧形的岛链成了三角洲的门户,把海洋与沼泽隔开两地,泾渭分明。
这里也是进入新奥尔良唯一的航道,平均水深仅有6.5米,不仅断绝了战列舰进出的可能,连寒鸦号这种商船中的巨舰也只能在主航道上小心翼翼,如果没有熟悉当地水文的领航员领航,绝不敢轻易冲进这片禁区。
洛林命令寒鸦号挂上象征西班牙的“血与金”旗,在尚德卢尔群岛南缘的布雷顿岛近海泊锚,放下冲锋艇。
他把亚查林叫过来:“亚查林,保护卡门和卡特琳娜去岛上雇佣一个领航员,我们从西北主航道入港。”
亚查林眨巴了一下眼:“船长,我是司炮手。”
“我知道你是司炮手,但新奥尔良对法兰西人和西班牙人更友善,我听说他们不喜欢说英语。”
“看来英国人是浪漫的敌人,这是共识。”
亚查林无奈地耸耸肩,登上冲锋艇,承担起护花使者的重任。
不多时,他们带着一个背长枪的领航员登上了船,卡门小声对洛林说:“领航一次三先令,但查尔斯先生愿意出售他自己手绘的主航道水文图,要十镑。”
“你买了?”
卡门点点头,把一卷羊皮纸塞到洛林手里:“我只付了五成,至于到达新奥尔良之后是支付剩下的五成还是把他留在三角洲上喂鳄鱼,得看你验证的结果。”
“肩负重任啊……”
获得了领航员的寒鸦号重新启程,从布雷顿岛和大戈尔齐岛之间进入三角洲,只凭一面纵帆,缓慢而平稳地驶入三角洲的近海沼泽当中。
两岸风景如画,水鸟翱翔,鳄鱼漫步,雪堆似的沙洲点缀在如茵的绿草当中,像一颗颗珍珠,在太阳下反射着夺目的光彩。
这里最常见的是一种叫棕色鹈鹕的大型海鸟,它有青白交杂的长喙,深棕色的鸟颈和灰色的羽毛,时常漫步在浅水滩中,偶尔成群结对地飞出来,飞向大海,捕食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