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们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洛林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看来女士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我可以省些口舌,不必从私掠商人的起源说起。”
“是……”
“三位口渴么?”
“不渴……”
洛林不屑地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海娜沿着长桌推过来一小桶黑啤酒,呲啦啦磨擦着桌子,恰好停在他的脚边。
诺雅把酒端来,洛林润了润喉。
“怎么说呢……今天的会面不是太友好,我的船员想出海,本是个勇敢而有担当的决择。作为家人,你们可以有疑异,可以劝说,却不该用强。”
为首的女人脸色一变,当即反驳:“我们不是……”
“船员!”洛林一声高音打断,“船员从上船的那一刻起,就是船长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你们想用武力谋夺我的财产,这样不好。”
三个女人一下变得喏喏,洛林的话是狡辩,但此情此景,却容不得她们质疑。
洛林也不打算听她们的质疑,他只让她们消化了片刻,就继续说:“你们谋夺我的财产,我本可以原谅你们。英格兰教导绅士大度,就如我一样。可你们却在谋夺的过程中伤害了我的船……”
“我们的族人只甩了几次钩……”
“钩索会弄伤栏杆,脏靴子会踩坏船板。最麻烦的是血……血会顺着甲板的纹理渗进木头,产生无法清理的污垢。这种污垢含有有机质,会腐败,破坏木头的结构,要是渗到了龙骨……”
“怎么可能!”最年轻的女人大喊。
“怎么不可能?船是精贵的东西,你们不懂。经此一战,我们的船看起来完好,其实整个结构都坏了。她很可能会在航行中散架,在茫茫的大海中央,把整船人丢进海里,无处逃生。”
年长的咽了口唾沫:“那么先生……您觉得,这件事该怎么了结?”
“赔偿吧……”洛林叹了口气,“我们的船是最新型的商船,造价一万英镑。我们的船员是最好的海员,有军港的大匠,有比熊猫还稀有的阿萨辛,有贵族家的后人,有英格兰最好的皮匠。对了,还有比阿萨辛还稀有的女巫……”
“多……多少……”
“意外伤害险、精神损失费、劳务费、误工费,嗯……青春损失费和继续教育保障金。船的零头我就大度地抹掉了,总计十万英镑。”
“多少?”
“十万英镑。”
“你这是讹诈!”又是那个最年轻的,在诺雅的表姐当中,她似乎是嗓门最高的那个。
洛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认真且诚恳地说:“凭心而论,你们觉得我这个捏着你们全族人性命,随时可以把罗姆萨拉部从地球上抹掉的人,一个正直、大度、诚实、慈悲的英格兰绅士,会用讹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
三个女人被洛林这一眼瞥回到现实,终于想到求助洛林身后,大眼睛正眯成弯月亮的族人。
最年长的表姐捏着桌板,咬着唇向诺雅求助。
“诺雅……女巫大人,看在同族的份上……您的母亲一定不希望罗姆萨拉部就这个消散的……”
诺雅纠结了一小会,揪着洛林的衣角:“船长,他们没有钱……”
“没有钱可以卖产业,卖人。罗姆人的风评虽然不好,但作为乐奴和舞姫,在欧洲一直有不错的市场……”
“可是他们的产业只有大篷车……人的话,五六十人就是卖得再贵,也不值十万镑。”
“那怎么办?”洛林皱起眉,“罗姆人居无定所,就算打欠条,我也不敢相信他们的诚信。五六十个奴隶和十几辆大篷车……看来只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船长,您可以让他们赎罪么?用工作来抵销债务,就比如按着您的要求,蒙骗西班牙的贵族?”
话说到这,谁还能不明白所有的东西都是局?
洛林的强势让三个女人胆颤,但诺雅的吃里爬外,更让她们心寒!
罗姆萨拉部已经在西班牙流浪四十多年了。
他们原本活得很好,可要是欺骗了本地的贵族,他们又得去陌生的地方流浪,又得付出多少努力和多大代价,才能上新的地方接受?
年长的表姐咬牙切齿,看着诺雅两眼喷火:“诺雅!别忘了你是罗姆人!”
“是啊!”诺雅挺着胸膛站在洛林身后,小脸通红,恨意涛天,“我一刻没忘记自己是罗姆人,到了新的环境,会努力让新的主人知道价值!你们呢?女巫是族里的领袖,和族长一样尊贵,但你们驱逐了我!”
“那是因为你不配!”
“我配!”诺雅掏出水晶球,双手捧在胸前,“我是命运水晶球的继承人,是母亲选的,是上一任女巫选的,是命运选的!命运已经告诉我们结果,是你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