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益州刺史府。
萧渊猷一身锦袍端坐在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手上从北面送来的书信。
看着看着,不由得读起了信中的诗句,击节轻吟道。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就在萧渊猷摇头晃脑之际,“吱呀~”一声,他的夫人诸葛氏推门而入,吓得萧渊猷猛地一缩。
“藏什么呢?谁家小娘子给你的情书啊?”
面对母老虎的质问,萧渊猷讪讪地把手里样式精美的信纸递给夫人诸葛氏。
诸葛氏姿色平平,但绝非五大三粗的健壮妇人,自蜀汉以来,诸葛家在成都的这一脉便是一等一的汉人大阀,南朝四朝晋、宋、齐、梁交替,龙椅上的皇帝换了无数,可诸葛家在成都的影响力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
毕竟武侯祠直到今日,还是文人骚客入蜀必去瞻仰的地方,诸葛武侯在巴蜀的文化影响力,大概跟孔子在山东是差不多的。
“真是好诗,咦?《春夜喜雨·新年遥赠萧兄为贺》。
北边的那位至尊,可真给你面子啊。”
诸葛氏又翻了翻书信下边的礼单,前朝名家画作数副、宝石玉器一箱、西域奇珍瓜果五箱等等。
诸葛氏皱了皱刚刚精心对镜描的秀眉,对丈夫说道:“北边那位至尊,年年如此书信问候,礼物相赠,以友人对夫君,怕不是有所图谋吧?”
萧渊猷倒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他把脖颈靠在椅子上,反问道:“人家是皇帝,能图我什么?这都六七年了,要是真有所图,早就图了,不过是一起做生意互通有无,维系关系罢了。”
诸葛氏见丈夫漫不经心的样子,心头火起,拧着萧渊猷的耳朵贴近说道。
“人家说不定就是盯上了这锦官城!”
成都别称锦官城,便是因三国蜀汉时期,成都蜀锦成为蜀汉政权的重要财政收入,蜀汉曾设锦官和建立锦官城以保护蜀锦生产,锦官城的称呼由此产生而声名远扬,渐渐成为整个成都的代指。
萧渊猷面对母老虎发威,虽然心里吐槽夫人头发长见识短,但嘴上还是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解释了起来。
“人家的兵都在汉中,又不能飞过来,汉中和咱成都,中间还隔着潼州、巴州、南梁州呢。说不好听的,就算咱愿意把锦官城给北边的那位至尊,他也接收不了啊。”
“不对。”诸葛氏拧着眉头,复又说道:“季汉的时候,那邓艾不就从阴平绕过来了,直接打到了成都吗?现在阴平和汉中各处险要关隘都在人家手里,真要入蜀,北面都是平原,怎么抵挡?”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北面屯了那么多兵,哪里是说打的过来就打的过来的?元冠受和尔朱荣在河南交兵,听说死了好几万人,邙山都染成了红色,不休养生息个几年没力气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