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攻守,在陈庆之看来也不过是更复杂的棋盘对弈而已,往来交锋了一个回合,如今没付出多少代价,便窥清了对手邱大千的布置,那就轮到他落子了。
陈庆之淡然下令道:“天枢、天璇、天玑三营步卒以锋矢阵拔寨,两炷香之后,本将要看到寨墙上站着的是白袍。”
“喏!”
瞭望台上的旗手挥舞手中三色小旗,下面各营的传令官随即晃动旗帜前指。
陈庆之以北斗七星之名为麾下七营命名,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天”字头的四营为步卒,而玉衡、开阳、摇光三营为骑卒。
如今除了天权营步卒留守中军,其余三营步卒一次押上,显示了陈庆之极强的自信。
不仅如此,三营以锋矢阵进军,更是与对面的一大二小的堡垒群形成了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三座堡垒是三千东魏军,三营则是三千白袍军。
“陈将军,这…是否有些冒险?”
元颢终于忍不住发问,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以他统军,绝不会在没彻底填平最后一道壕沟前就押上主力企图一举破寨。
身披白袍的陈庆之侧过脸颊,认真以对:“魏王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魏王认为本将不应当在此时尝试一举破寨,那当面的邱大千所部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元颢哑然,好像…确实是陈庆之所说这般。
“以庆之观之。”白袍将军顿了顿,复又说道:“当面敌军,土鸡瓦狗尔。”
言谈间,白袍军疾行如风,已然踏过两道填平的壕沟,距离最后一道寨堡前的壕沟和矮墙也没了多远的距离。
到了这里,三营白袍军的阵型又是一变,两侧的军卒就地防御,树起一人高的橹盾,在橹盾盾墙的掩护下,弓弩手和寨堡上的东魏军就地对射了起来。
东魏军弩手倒还好说,可弓箭手到此刻,已经快射了两袋羽箭,大部分的弓箭手都已经疲惫不堪,连胳膊都是酸麻的,对射了一阵,竟然被白袍军的弓弩手压制了下去。
见主寨堡前的东魏军箭矢开始稀疏疲软,养精蓄锐已久的白袍军重装步兵手臂上套着圆盾遮挡面门,另一只手拎着沙袋,三三两两排成松散的阵型交替掩护着向壕沟挺近。
这些南梁的王牌精锐,绝对不会犯元颢军中新兵的错误,他们迅速地突进,将手里的沙袋按任务区域扔进去以后,毫不停留地撤离了箭矢打击最猛烈的地段。
由于全身重甲,又携带了圆盾的缘故,东魏军已经有些疲软的箭矢对他们来讲基本没有造成什么杀伤,只有个位数的伤亡,受伤的都是因为密集的箭矢射到了扎甲保护较差的腿部和其他关节部位。
如此往复,只用了三轮,深壕就在几个地段被彻底填平,更是铺上了木板便于步卒快速通过。
而到了矮墙前,三营白袍军则根本不着急通过,他们反而依靠着矮墙继续与寨堡上的守军对射,这道矮墙成了他们的掩体。
即便如此,由于居高临下的原因,这样做按理说白袍军还是吃亏的,但很快,守在寨堡上的东魏军就知道白袍军在下面等待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