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邱大千不同意,连宋景休也站出来反对道:“少将军不可!”
看着二十多岁的儿子视死如归的样子,陈庆之却点了点头,道:“昕儿去吧,勿坠了我陈氏门风。”
“柱国!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陈庆之声色严厉,消瘦的面庞上满是愤怒,他厉声说道:“五千多骑军在等着,战场上几十万人都在等着,每过一息,变数就增大一息,还有几息容得我们继续犹豫?别人家的儿郎可以去死,我陈庆之的儿子就不行吗?”
“我今年五十六岁了,戎马半生,南征北战,人间之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此战是定天下的大战,尔等若退缩不前,心存偷生之念,不如早些自裁免得累死三军!今天我陈庆之就让昕儿给将士们做个表率,这场仗里,没谁是不能死的!若不是我老了,身体吃不消,骑马弯弓都费力,还用得着你们?!”
陈庆之脖颈上的青筋“蹦蹦”地跳着,他抽出腰间的宝剑,疾声下令:“陈昕领五千骑兵前去拦截当面段韶所部八千甲骑,鱼天愍、宋景休各率三千步卒增援监门卫,邱大千原地待命,速去!”
众将再无疑虑,各自领命而去。
太平日子过久了,人也就怕死了,不奇怪,能活着,谁想死,尤其是在这决定天下的大战里,死了可就享受不到后面的泼天富贵了。
可换句话说,大家都不想死,那这仗还怎么打?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不假,可战争的本质是两个具有高度组织性、纪律性的军事集团,以钢铁和鲜血作为代价的生死博弈。
所以,向死者,生。向生者,死。
看着儿子白马银枪远去的背影,一滴眼泪,从陈庆之似乎永远没有感情波动的眸子里坠落下来,“啪”的一声跌到泥土里,散落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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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有不怕死的,自然就有怕死的。
此时最倒霉的除了郦道元,就是宇文泰,两者的压力都很大。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盯着老子打啊啊啊啊!”
宇文泰看着手下山东军的战团,每时每刻都在被吞噬缩小,气的简直是三尸神暴跳。
从上次攻营,到现在,山东军都是西魏的主攻目标。不奇怪,元冠受的既定策略就是如此,就是要搞宇文泰的心态,看看宇文泰能不能顶住手下伤亡的压力,拿自己的家底给高欢卖命。
西侧的郦道元在苦苦支撑,东侧当然不是毫无动作,配置了大量府兵和骑兵部队的战场右翼,同时也在对着当面的侯景、宇文泰两支部队猛烈攻击。
李苗指挥的虎贲卫和杨忠指挥的金吾卫,加上四万多府兵,以及单独的蔡泽的五千骑,正在全线出击,逮着宇文泰、侯景的结合部猛突,以及快要将二者撕裂开来了,跟高敖曹的打法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