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沉了铁锚,众人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计划嘛...设计的时候就是有一些备用方案来弥补疏漏的,可目前来看似乎疏漏有点大。
按理来说,靠近嘲天宫码头的这一侧连环船,是可以稍微远一些的,因为码头有船只能拼接上。
可现在反而紧挨着嘲天宫码头,上连环船组成的浮桥倒是方便了,抢占滩头阵地怎么办呢?
连环船落锚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歪了,现在目测差着足足五十步的距离才到另一端的江岸,上岸抢修是不可能的,梁军虽然晚上没派出巡逻船,可岸上那么多士兵,哪个出来撒尿都能让整个计划面临巨大变数。
五十步啊!
这可是长江,不是什么小江小河,五十步从浅水区到深水区,是能淹死几乎所有不会水的北方士兵的。
听了伊壅生硬着头皮说出来的报告,元冠受也陷入了沉默。
只是片刻,元冠受就问道:“继续架桥需要多久?”
“五十步长,十步宽,就算派人去河岸两头合龙,打桩架桥至少要一个半时辰到两个时辰。”
“天要亮了。”
侍立在身侧的张始荣、郭子辉、高律、伊壅生、长孙儁尽皆无语,莫非是天不遂人意?
此番人事已经尽到极限,不成功,只能归咎于天数了。
元冠受看着涛涛江水,下令:“北岸山顶点火堆传讯,命杨忠、独孤信出城向南突围。”
“至尊...”
长孙儁有些不忍,梁军被袭营一次定然有备,出了城,巴县的骑军可就真是垓下之项王了,唯有埋头逃窜。
可眼前,已经别无他法,天一亮,没有任何意外,梁军将会发现连环船,渡江计划就会宣告失败。
唯有杨忠所部反方向突围,方能牵扯一点梁军的注意力,争取到至关重要的时间
元冠受闭上了眼睛,只说道:“去!壮士解腕,不懂吗?”
“是!”
随着北岸山顶的火堆燃起,南岸巴县里正在小憩的杨忠被独孤信迅速叫醒。
“杨将军,北岸的信号,火堆有四堆在左,两堆在右。”
“向南,进攻。”
杨忠读出了火堆的暗语,左边的火堆指示的是命令的行动方位,右边指示的简单的命令,如原地待命、进攻、撤退、包抄等。
“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吗?”
“是。”杨忠盯着独孤信俊美的面庞,问:“你怕了?”
独孤信摇了摇头,他只是想不通,援军只隔一条江,为什么要他们向南突围。
“会不会火堆点错了?”
“不会,走吧独孤郎。”
杨忠缺乏睡眠的眼眸中满是血丝,他轻笑道:“无妨,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