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除了左光斗的质问之语,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
其他人都呆立当场,看着李元是如何信口雌黄,翻手为云。
更有甚者,几乎是承受不住两位重臣的气场,能躲多远躲多远,站在大殿门边,就差一只脚迈出大殿了。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到左光斗的霉头。
左光斗几乎是向着李元怒吼而出,原本温润的大儒气质在一瞬间转变为怒目金刚的模样。
“妄言之语!”左光斗须发皆张,一介左都御史,兼建极殿大学士的愤怒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左光斗此刻的感受就是,自己好不容易领着军队,在关外要和敌人决一死战了,眼看着贼首伏法,敌人的数十万军队灰飞烟灭,卸甲投兵之际,身后突然传来消息,皇帝宾天,京城沦陷。
祖宗牌位被盗,家没了。
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场昏死过去,就算是左光斗养气功夫到家,不愧大儒称号。
坐在御座上的小皇帝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李元的样子,嘴巴微张,也是呆坐当场。
“李元!”左光斗伸出手指,几乎是颤颤巍巍的指着李元:“你敢对着皇上,对着百姓黎民,说魏忠贤无罪吗?”
一瞬间,朝廷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李元,看他如何回答,堂堂一介五军左都督,统领辽东军务的总兵官,总不会信口开河,就妄想包庇魏忠贤吧?
“左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李元皱着眉头,脸色未变,只是咧嘴笑了出来:“吾方才只是听了大人你的话,才说魏忠贤并无过错。”
“到此时你还与本官玩文字游戏吗?”左光斗仿佛痛心以极,他对李元原本是抱有极大希望的,未来李元也许能够成长到一个臣子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是今天,现在,李元的所作所为太令左光斗失望了。
“一百万两辽饷未到辽东,是否是事实?”左光斗盯着李元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
“当然,想必左大人已经和辽东巡抚孟大人通过气了,”李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且此事做不了假,孟晚安作为巡抚,饷银有没有到,他是一清二楚,孟晚安作为左光斗在辽东安插的一个棋子,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左大人,很合理,也是必然的。
“辽东未收到一百万两饷银,而本官这里又拿到了魏忠贤与外派管事太监的往来信件,信中已经说明了一百万两饷银的用途和押运回京的时间,其中虽然没有魏忠贤的回信,但是足以说明外派管事太监已经帮魏忠贤截留那一部分饷银!”
左光斗一转身,看着皇上:“陛下,如果现在去搜魏府,想必能找到不止一百万两饷银......”
“左大人,只凭借只言片语,就定了魏公公的罪,御史台的效率未免有点高了吧,”李元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
“李大人如果想替魏忠贤出那一百万两,本官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把那银子吐出来!”一直没有说话地韩爌此刻站了出来,话锋尖锐,想要直接将李元按死。
从一开始,韩爌就一直在注意李元的动作,他从来不相信武官,经历了冬至那晚宫内权力斗争,对李元更是提防三分。
方才李元一开口,韩爌就知道事情的性质变了,武官想要联合阉党,打压东林,或者说抗衡文官集团。
那你李元就去死吧......这是韩爌的心里话。
“下官可没有那么多银子,”李元摇了摇头:“韩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
说完,李元转过身子,对着朱由校正色道:“皇上,臣三个月前上奏,是对于辽东边事购置火器与添置防御器具的折子。”
“呃,折子?”朱由校正听着云里雾里呢,李元突然转身问自己奏本的事情,小皇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