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皇帝的转身离去。
叶向高沉默的闭上了双眼,鼻端叹出沉重的气息,有无奈,更有不干。叶向高年事已高,方才的一番争论,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疲惫。
魏忠贤走了,跟在小皇帝身边,殷勤伺候,小人得志便猖狂,但是为何君子却总是满布血泪?
向来是鞍前马后,知冷知热,能讨主子欢欣的的奴才比直谏天颜,冷言缚君上的臣工更受信任。
崔呈秀也走了,看着内阁几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
韩爌看了看叶向高,深邃的双眸里有着难以言明的意味,是感同身受还是冷眼旁观不足为道。
只剩下左光斗和高攀龙,最后缓缓上前,想要宽慰首辅几句,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此事急不得,”左光斗伸手搀了叶向高:“先除了魏忠贤,客氏一介妇人,能有什么计较?还是我等手拿把攥的事情?叶相今日可失策了!惹了小皇帝的霉头,这下难办了!”
“操之过急了吗?”叶向高摇了摇头:“不能不急啊,秋闱快要到了。”
左光斗一愣,就连一旁的韩爌都挑了挑眉毛。
秋闱?
如果问东林此时是否权势煊赫?
那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要说是否一统庙堂?
那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朝堂上各派实力纷杂,根本不是东林党一党完全说了算的。
纵然民间士林里,或者江南商贾支持者里东林的呼声向来最高,最受门阀,或者中产富户的支持,但是一日不登庙堂,这些支持者一日不能转换为利益,不论是政治利益,亦或者经济利益。
你就是让声望隆重之高攀龙于江浙振臂高呼,没有切实利益,那也是从者寥寥。
但是秋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利用秋闱,就能够是的民间的那些支持者纳入官场,纳入东林羽翼下,为自己的势力添砖加瓦,夯实地基。
叶向高本来就想要通过此事来摧毁司礼监在庙堂的影响力,削弱其他势力和司礼监的联合,以大大加强东林的影响力,从而达到控制庙堂的目的。
“不能给魏忠贤喘息的机会!”
叶向高一甩袖袍,看向自家三位同袍:“趁现在阉党羽翼未丰之际还能与之纠缠一二,等到其真的成长起来,到时晚矣!”
韩爌,左光斗,高攀龙互相看了看,都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应以大局为重,为东林乃至为天下,也许这次的政治斗争就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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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乾清宫。
重重帷幔之后,小皇帝朱由校正把小脑袋埋在皇后张氏的胸前柔嫩所在,做着香甜美梦。
春宵日短,柔香温润,今日的早朝小皇帝都不想去了。
也是昨日的争吵之后,小皇帝觉得面对内阁诸臣,总有些心虚。自己也知道魏忠贤有错,但是那魏大伴也是为自己好啊,出于忠于皇帝的原因才犯的错......
自己总不能在此时把魏大伴给丢弃,那这个皇帝也太窝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