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轻抚胡须,面带笑意:“定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一旁的孙元化道眯着眼睛揶揄道:“定国,先生他不说什么,但是作为师兄可要提醒你,这拜师礼可要隆重些。”
李元低头拜了三拜,起身正色道:“这是自然,等定国见过圣上,自然专门登门向先生见礼!“
“定国只要在辽东为我大明镇守疆土,斩杀建奴,为师自然心中感怀,至于形式之类的,为师认为大可不必,”徐光启摆了摆手,并不喜欢那些隆重的拜师礼。
“弟子谨记先生教诲,”李元低头表示受教。
虽然学贯中西,在朝中学识,名望都是一等一的,但是徐光启并没有收下多少弟子,一方面在于西学在当世并不受重视,士子大多学习程颐朱熹的理学,或者阳明心学,或者其他学派,西学作为外来流派,受重视程度自然远远不如本土学派。
二来徐光启与朝中任何一个党派之间都没有过多的瓜葛,既不属于楚党,也与东林没有多余的声援,属于孤家寡人之类,那么作为师父,自然无法为弟子在官途上进行有效的帮助与扶持,在这个已经异常现实的大明官场,徐光启作为大儒学者自然门可罗雀,几乎无人问津了。
“定国将来想要考取进士吗?”徐骥作为徐光启的嫡子兼学生,有了李元这么一个小一辈的军中新星作为师弟,自然对其未来打算有些关心。
“李元对进士之名毫无兴趣,”李元笑着摇了摇头。
“文章练达不伤努尔哈赤分毫,锦绣词帖于百姓更无饱腹之用,我只在乎两个字,实用!”
房门外,徐尔觉听到李元的话,脸色一阵青白变化,对于李元异于世情的高论实在无可苟同,但也一时无法反驳。
一旁的徐梨儿倒是双眸中异彩涟涟,看着房中端坐的李元,美目一眨一眨,不知在想什么。
“无心功名?”孙元化先是一愣,而后释然。
当世倒是有很多看透了官场蝇营狗苟的高才大儒,与官场高位好无兴趣,不是在家中著书立说,就是云游四方闲云野鹤,落得清白好名声,这是第一种情况。
而李元的情况又有些不同,他是属于在辽东见惯了生死,沙场之上瞬间得生离死别,使李元更加偏向了实用主义,一件事情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能够使我的士兵吃饱饭吗?能够使我得炮火射程更远吗?能够使我的城墙更加坚固吗?
在李元心中,大儒的一篇文章远远抵不上一樽闪烁着黑色光泽得铁铸炮管来的实用。
“那定国是喜欢西洋之学了?”徐光启倒是看得清楚,眼眸中带着些许的通透,能够救民于水火的皆为好学问,无分高下。
“西人之学,目前来说,能够对我朝有所帮助,”李元点了点头,当前的大明朝并没有发展科学技术的土壤,只能借助于外力,只要能用钱搞定的,那就先花钱,目前来说,大明朝之富有,于天下还是首屈一指的。
当然,前提是税能正常收上来。
徐光启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应该如何教授李元了,或者说李元适合什么。
几人又闲谈半晌,忽听到门外俏生生的一个声音:“祖父,爹爹,吃饭了。”
是徐梨儿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