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站在城垛高处,看着已经遁去西方的毛文龙帅旗,嘴角的那股寒意几乎已经凝结。
“此人......吾必杀之!”
堂堂一任总兵官,未战先怯,将敌军引致战局中心之后率军溃逃而去,全然不顾身后数万同袍的性命,此人如果安然立于辽东总兵之列,那就是对死去的所有将士的侮辱和蔑视。
“召集所有兵将,战事将起了,”曹文诏收起心里的那股怒火,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的这两股建奴。
一个是被从鸦鹘关引至东州堡的建奴,另一股就是代善率领的,从沈阳城而来的大股建州主力。
根据探报,建州军队已经开始在堡垒北侧集结,代善的大军已经到了。
“章玉辉,”曹文诏点了自己最器重的一名副总兵。
“末将在!”
“你带领一千五百弓手营兄弟,驻守南门,”曹文诏一双眼眸异常深邃,看着自己的副总兵:“此处阵地如果丢了,我要在烟尘和尸骸中找到你的尸首,明白吗?”
“末将誓死护卫此处!”章玉辉单膝跪地,以刀支撑,几乎是唇齿缝中吐露出两个字:“万死!”
“看你的了!”曹文诏伸手拍了拍自家副总兵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去:“其他人随我去北门!”
东州堡方圆三十余里全是平原,只有那么几处高低不平的丘陵,算不得数,所以当代善率领大军出现在地平线的时候,曹文诏已经收到了消息。
数万建州兵卒行进而造成的威势,是常年驻守登州府,未曾与建奴战斗过的那些兵卒没有见识过的。
旌旗蔽空,万马嘶鸣,刀兵相互触碰而发出铿锵低鸣,都令人胆寒无比。
“都说建奴满万不可敌,”副总兵张东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吾倒是从来没有见识过。”
“咱们向来听说的都是左都督大人将建奴杀的不敢丝毫南顾的传说,当真自己打杀起来,从来都是难以置信,”徐太倒是语气轻松,没有什么压力,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张虎扭头看了看曹文诏:“大人您当时跟随左都督大人一起战斗过,杀建奴当是不难吧?”
几位副总兵都看着自家大人,大战在前,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
曹文诏抬眼望着远处身影模糊的建奴,虽然实际还有数十里地,但是看起来好似随时要冲杀过来一般。
“但凭一腔孤勇而已,”曹文诏轻笑一声,噌的一声将腰间弯刀抽出:“杀到精疲力竭,满眼皆是血红,到头来看看,建奴也是一团血肉,无什么可怕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和李元一起,都还是去去百户,千户官的时候,上阵杀敌,直杀得刀口卷刃,血肉翻飞,满身的鲜血都不知到底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当时没有人会想到当初的几个人会走到一路镇守,封爵拜相的地步。
噔噔噔,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大人,建奴开始动了!”前方一直观察敌情的哨卫前来报告。
“都下去开始准备吧,”曹文诏摆了摆手:“各司其职!”
回过头,再次看了看自家几位下属:“最重要的,不要乱!知道吗?”
“属下明白!”
几位副总兵抱拳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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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东州堡众人皆抬头向着天空望去。
啪!
耀眼的白光一闪,而三息之后。
轰的一声巨响在众人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