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中。
天子沉思良久,这才从床榻上缓缓坐起来,轻声有两声咳嗽,面容还是显得很苍白,明显数日之前刑场上留下来的伤还在,让他的心灵时刻在恐惧之间,才导致现在的精神不振。
但是经此一吓,他虽有些气血两亏,但是思绪倒是沉稳了不少。
“曹孟德此人,曾以剑持之,迫许劭之言,有治世能臣之名,亦有乱世枭雄之意,其才能胆略,皆为上等,能当众行刺牧山,更有忠肝义胆,朕信他能逃得出去,朕也相信他能召得勤王兵马!”
天子平静的道:“可牧山不稳,朕之位,必不稳!”
“陛下想要如何安抚牧太傅?”老宦官低声的问道。
“赵伴伴,你知道牧山那一夜拿着朕留下的那一份把柄,明明有改天换地的能力,为何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留下朕的小命,保住了朕的皇位吗?”天子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了。
“这个……”老宦官苦笑,有些话他不敢说。
“是因为母后!”
天子拳头握得很紧,就连青筋都凹凸出来,他的瞳孔挣得很大,血丝攀爬,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般的怨毒:“他牧元中的野心已昭然若揭,他想做吕不韦!”
吕不韦,一个传奇的人物。
他在大秦始皇帝的成长之中起到了无比重要的作用。
他有野心,可他的野心从来不是当皇帝。
他想要当皇帝的爹。
“咳咳!!!”
天子竭斯底里的声音牵引了体内的气血,咳嗽之中一丝丝的血丝从嘴角溢出了。
“陛下,保重龙体,为此逆臣狂徒而伤了龙体不值得!”老宦官连忙上前,扶持天子,双手运功,为他推宫过血,才平复了他体内的气血翻腾。
“赵伴伴,朕想过了!”天子平复了情绪,声音又变得冷淡下来,低沉的道:“朕如今政令恐怕连这宫门都出不去,想要与牧元中斗,根本不可能,朕唯有示弱,方有机会!”
“所以……”
他顿了顿,阴鸷的眼神之中爆出一抹决绝的眸光:“他既想要做朕的相父,朕就成全他!”
“陛下,万万不可!”老宦官急了。
“赵伴伴不用急,今日朕给他的,他日朕当一点一点的拿回来!”天子很冷静,已经冷静到了一个冷酷的地步,他的脑海之中常常都会想起刑场的那一幕,这一幕不断的在鞭策他,要忍,忍字头上一柄刀,这柄刀就悬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不得不成长起来了。
……
……
八月十七日。
今日上朝的官吏有少了不少,之前被斩杀的,后来被关押的,还有一部分是告老还乡的,这朝廷上的官吏算一算,从八月八的兵变开始,已经少了近乎四分之一有余。
其中最有价值的自然是司空之位,这是需要补缺起来了,执金吾卿杨彪辞官,也要缺位,雒阳令司马防抱病归乡,位置要缺位,就连九卿官位之中也少了两个。
一个萝卜一个坑,朝廷上要维持运转,就必须要补上大部分的位置,做主了当然是如今朝廷第一魔王牧太傅,但是哪怕现在牧山坐拥求贤馆为的后盾,想要补上这些官位,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不过牧党一系在这一场大变之中,暂时来说也算是的收获良多。
蒋路已经补缺了大司农的位置,位列九卿。
戏志才直接上位雒阳令,执雒阳民生,少年得志
成罗和李严,这些牧党嫡系如今也是千石秩俸的官吏,成为殿臣一员,也成为了牧党在朝政上印象力。
朝殿上,天子如傀儡,安然盘坐,他的脸色气血好了不少,但是精神还是有些萎靡,沉默不言,仿佛有些认命了一般,丝毫不理朝事,唯有百官在商讨,商讨的自然就是补缺的问题。
补缺的第一席,就是司空。
三公执朝政,这是的历朝历代以来不成文的规矩。
而当朝三公之中,司空,司徒,太尉。
司徒王允,太尉卢植,唯司空缺位。
文官而言,司空为首。
如今司空位置缺,让不少人都生出了火热之心。
牧党一系自然是得寸进尺,直接提出,让牧山补缺司空的位置。
牧山以太傅之位干政,如果论起来了,是有些不妥的,太傅之位,乃是帝师之责,有权力弹劾皇帝,有权力管教皇帝,有权力知道皇帝,却无权干政。
如果补缺司空之位,那才是名正言顺的执掌朝政。
但是这个提议受到了不少阻击,朝殿上,官吏中,大部分都是士子,士子执政,党派虽不同,但是思想却一致,看不得泥腿子上位。
牧山就是泥腿子,而非士子出身,所以想要成为文官之首的司空之位,自然会被阻击,哪怕姻亲之家,尚书蔡邕,都是在执反对的一票。
不过牧山倒是不太在意,对他来说,司空之位,得之亦可,不得亦可,无需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什么时候能去长秋宫走一转,尝过一次的味道,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争吵继续,但是意义不大,牧党强势,可士子官吏才是大势,注定是没有结果了。
快散朝的时候,天子开口了。
天子虽如今地位如傀儡,政令不出宫,但是毕竟他是天子,天下至尊,大汉帝皇,整个大汉江山唯一名正言顺的主人,他的话还是圣旨,只是有没有人尊就难说了。
“诸位爱卿之意,朕心中明了!”
天子站起来,淡然的对着群臣,今日之他,给群臣的印象颇为有些少年怄气,他说的很直白:“朕继位多日,少年之岁,才能不足,差点让逆臣乱政,甚为自愧,朝政之上,全赖太傅大人之扶持,方有今日之盛,司空之位不足以彰显太傅之能,因此,朕决议,封太傅大人为相国,统筹群臣,执掌朝令!”
“相国?”
“相位?”